《卡卡的一生》第六章 卡卡 免费试读
五一那天，邻居奶奶差点没挺过来。
卡卡悲伤过后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我喂他的时候不吃火腿，我爸剁的时候不吃肉。我妈看着我，“算了，把狗粮放客厅吧。饿了就自己吃。”
结果第二天早上很少早起(其实是被尿吵醒的)。我眯着眼睛出了门，看见我妈拿着酸奶坐在沙发上，卡卡蹲在她旁边。
我妈一个一个拿着大勺子喂卡卡，卡卡很安静的舔着。我搂着我的胳膊，看着这一幕——这大概是最近两年我妈和卡卡最近的直线距离了。
太好了。
还好邻居的奶奶最后活了下来，卡卡开心的围着邻居的奶奶转圈。看着邻居奶奶喝了一碗小米粥卡卡吃了两盆狗粮和一大块蹄筋肉，我的五一假期就此结束。
日子太平了，又发生了一件事，还好妥善解决了。这件事发生时我不在场。我爸爸是这样说的:
“不知道哪里有卖狗的看上卡卡。我去跟隔壁阿姨(我叫邻居奶奶的时候我爸叫邻居阿姨)说我要花8万买卡卡。当然，你邻居的奶奶不同意。起初，她敲了几次门，给买狗的人端茶送水。来了很多人，你邻居的奶奶不喜欢见她，就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关上门。
然后狗进了屋子几次，观察后发现你邻居奶奶一个人住，不在家。在楼下蹲了好几天，没见其他人上门，就找了个你邻居奶奶出门的合适时机，直接把卡卡绑走了。"
我当时听到的这段话简直令人发指。卡卡那个轻盈的身影怎么会被绑架？但事实就是如此。
当时我已经知道卡卡安全到家了，所以也不着急，就问“后来怎么样了？”
我爸大概在做饭，我听到高压锅放气的刺耳声。“卡卡我自己跑回来的。不知道被狗贩子抬到哪里，回来的时候浑身是泥。你邻居奶奶急了一天，我们出去帮忙找。还好，卡卡自己跑回来了。”
“哦”我说我知道。
后来直到那次事件发生，我都想不通为什么狗贩子会悄悄绑卡卡。
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是狗贩子。
他是个毒贩。
用浸过罂粟壳的布袋卡卡引诱他上车。布包放在卡卡的后面，奶奶结账的时候，卡卡被训练的闻着包就转身。布袋后面挂了一根绳子，很快就往面包车方向拉。几乎是卡卡跳上去的瞬间，面包车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为什么要知道？因为后来又发生了。
只是那个时候带卡卡出去散步的人变成了我。
首先，我们把时间线倒过来。过了两个月平静的生活，我又有了暑假。至此，卡卡已经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两年了。
那年夏天很热，热到我爸这种整天不运动就难受的人白天都不出门。
卡卡我妈张着嘴躺在我们家的地板木头上散热，默默的打开了客厅的空调。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太热，我都不会开口。我得问问我妈，为什么我一天大部分时间没开客厅的空调。卡卡我一到这里就开机了。
——我们家客厅是一种立式大空调，我妈一直觉得立式特别耗电。我平时在房间里运行一个桌面，她也不怎么管我。天空的意思是我的温度太低了(她眼里觉得低了26度)，说对身体不好，浪费电，不环保。
邻居奶奶身体每况愈下，连一日三餐倒水的任务都落到了我们家。
那天晚上，我带卡卡出去散步，回来敲邻居奶奶家的门，她留下我说话。她给了我一叠钱，邻居的奶奶说:
“这是路费，这是旅馆的钱，这是你和卡卡的饭钱。这是你父母和你最近带卡卡的一部分钱。这是你要拿卡卡给我孙女麻烦你一趟的辛苦钱。”邻居奶奶大概意思是，如果走了，请带卡卡去孙媳妇家。
我看着那一堆钱不知所措。这里至少有一万人民币。
邻居奶奶拼命把它往我怀里一推:“没事，应该的。”我拼命把它拿出来。“这不是我奶奶。我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我们从邻居奶奶家一路推到我家，我妈从卧室跑出来。“怎么了？是的，这是什么？你用钱做什么？我不敢，阿姨。”
我妈大概知道事情的起因，卡卡就躺在旁白上看着我妈和邻居奶奶继续推拖。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揉了揉额头，用它黑色的眼睛卡卡看着我。
卡卡，如果有一天奶奶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最后我奶奶以长辈的身份把我妈按住了:“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会提前解释清楚一切，免得你们年轻人惹上麻烦。”我的父母是邻居奶奶眼中的年轻人。
我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没必要这么多。”我总觉得我妈那一刻有点难过，毕竟我们都在这栋楼里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很多年。
卡卡在旁边呜呜叫着，我又摸了摸它的额头。
“是啊，人都老了，谁知道最后一天是哪一天呢？你也很难照顾卡卡。”我邻居的祖母用中间的那叠钱盖住了我母亲的手。
我妈从中拿了3000块钱:“路费，酒店，路上吃饭，这么多加在一起够了。”
那年的立秋是在暑假结束的时候，立秋来了，秋天也就来了。
我邻居的奶奶没有活过今年的秋天。十一国庆，我带卡卡去找老朋友。本来想过去查卡卡的，但是怕出什么意外。最后我和卡卡坐了公交车。
还买了卡卡的票，可以带活鸡鸭的那种公交车，没人会拦着有票的狗占座。
邻居奶奶去世那天，卡卡来我们家，大声叫了两声。
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爸妈觉得我还小，就没让我一起去看。五分钟后，我妈回家，打通了邻居奶奶当着我的面留下的电话。
但是仅仅过了一天，邻居奶奶的儿子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却没有打开防盗门。我听到隔壁进进出出的动静，让我觉得好笑又难过。听着，我花了一天时间才回来。为什么这么多年回来的次数这么少？
我蹲下来摸卡卡，“卡卡，你说谁养孩子防老？”卡卡用手摩擦我的额头。我们家卡卡真的不如我奶奶养的。卡卡最近头发有点暗淡。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养一个孩子可能真的不如养一条狗。养只狗吧，至少狗会一辈子在你身边。
就像在奶奶的葬礼上，卡卡守灵的时间比所有观众都多。
邻居奶奶儿子的媳妇怕狗，所以卡卡在他们来收奶奶的东西的时候是不允许进去的。从奶奶走后的第二天到现在，我进了灵堂。这是卡卡闭上眼睛后第二次见到奶奶。
我妈给我买了一条黑裙子，这是我衣柜里的第一条黑裙子。只穿过一次，从奶奶的告别仪式上回来，就被烧伤了。
那天心情很乱，想了很多事情，七七八八。
当下一个秋天来临时，隔壁的家庭将会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就像我的童年。我对这栋老房子十几年的记忆，随着邻居爷爷奶奶的去世，已经去了一半。
卡卡蹲在离棺材最近的地方一动不动。其实最近很久没有这么蹲过了。卡卡多半是躺在我们家。
我的一个同学在家开了一家宠物店。他告诉我，大概是因为狗老了，脊椎受不了了。原来卡卡也会老？
我看着黑漆漆的棺材，笔直地蹲着卡卡，不可避免地流下了一串眼泪。
卡卡蹲着从第一个亲戚朋友进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最后一个上交最后一朵白玫瑰。
因为毕竟我们家不是嫡亲，晚上不能跟着守灵，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去接卡卡的时候，奶奶的棺材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材的地方现在是空的。
卡卡燕子在我怀里，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狗也哭。
卡卡，你是把奶奶当主人，还是在替主人守护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