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赶紧跟随丫鬟绿萝来到了内堂的葳蕤居,刚到院子里便听到了娘子沈君瑶的声音。
“赶紧找,要是找不到,我拿你们是问。”
龙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背更加弯了下去,整个人就显得更加卑微了。
房间里,四五个丫鬟正在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而正中央站着一位华装女子。身材高挑,肤若凝脂,眉眸之间更是如水月色,让人不禁心生亲近之心。
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感慨一句,好一位佳人俏姑娘,怎可惜已嫁作他人娘子。
只不过此时脸上全是怒容,平白无故减少了几分美感。
这便是龙阳的娘子,柱国侯府的三小姐沈君瑶了。
“君瑶,发生什么事了?”
成亲三年,沈君瑶不允许他称呼她为娘子,只能呼其名,最多省去姓氏,而沈君瑶自然也不会唤他为夫君。
见龙阳进来了,原本怒容的沈君瑶转而换上一副一脸嫌弃的模样。
“去年皇后娘娘送我的那对鸾凤碧玉耳坠寻不见踪影了,怎么都找不到,我寿宴上要戴的。”
“我知道在哪里。”
说着,龙阳来到书架前,推开上面的一本厚厚的《诸国通史》,然后轻轻推后面的木板,居然推出一个暗阁,在暗阁内有一个装饰精美的圆形木盒子。
龙阳小心翼翼地取出木盒子,端到沈君瑶的面前。还不及开口说话就被沈君瑶一把夺过去。
沈君瑶打开一看,是一对碧玉耳坠,上面雕刻着两只圆形拱凤,精美细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就是这个,怎么会放在那里?让人半天也寻不见,都快急死了。”
沈君瑶的语气略带埋怨,显然是觉得龙阳藏在这么个地方,任谁都找不到。
“君瑶,当初这个是你说的,这对耳坠由皇后娘娘所赠,珍惜无比,所以让我放好地方珍藏的。”
“我那意思是让你放好没让你藏起来,你怎么那么笨啊。当真是武匹夫出身,啥也不知道。真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究竟是看上你哪一点了,就因为一个几十年前定下的如同儿戏般的娃娃亲,就非要我低嫁给你这样的一个窝囊废。”
对于自己的丈夫,在众多的丫鬟面前,沈君瑶骂起来那是没有丝毫的留有情面,何况是用的低嫁这样的字眼。
他们成亲三年,这种事就发生了三年,早已成为常态。丫鬟们习以为常了,龙阳自己也习以为常了。
面对自己娘子的辱骂,龙阳没有丝毫的反驳,反而是弯腰行礼:“对不住了君瑶,下次我一定小心。”
龙阳越是把自己的身段放得低,沈君瑶就越是瞧不上他。曾经人人都说龙阳是少年将军,战场之上杀敌无数,是一位盖世的大英雄。
可自己所见,却毫无男子气概,唯唯诺诺,哪里有传言中半分的模样。
沈君瑶白了他一眼,瞬间觉得索然无味没了生气的兴致:“唯唯诺诺一辈子,没出息的东西。你赶紧去换身体面的衣服,等会寿宴要开始了。你就穿这么一身,别在这些权贵面前丢了我们柱国侯府的脸。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们柱国侯府亏待了你。”
龙阳有些为难:“君瑶,我的衣服大多都是这种,没有太过体面的衣服。”
龙阳说的是实话,每年老柱国给赏的过岁钱都被沈君瑶拿去买胭脂水粉或者丝绸锦缎了,自己根本就没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
沈君瑶已经完全不耐烦了,懒得再继续和龙阳纠缠下去。
“那就去找我二哥借,他衣服多,总之现在别在我面前晃悠,我看着心烦。”
“是。”
说完,龙阳就迅速离去。
龙阳离开葳蕤居,径直来到柱国侯府二少爷沈君励所在的蘼芜阁。
刚进入到院子里,龙阳便听到了一阵靡靡之音,龙阳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房间里传出一男一女的对话。
“讨厌,少爷,奴家还要出去帮忙呢,您就放过奴家吧。”
“嘿嘿,春菊,外面那么多的人不差你一个,先陪本少爷在这里乐呵乐呵多好啊,又暖和又贴身,主要还舒服……”
“哎呀少爷,你不要乱摸了啦,奴家真的要走了。”
“小娘子,你就莫要挣扎啦……”
……
龙阳很是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柱国侯府的二公子沈君励,那是南陵城之中出了名的浪荡子。上至名门闺女,下至红尘女子,皆是他心头所好。要不是柱国侯府威名在外,只怕那些姑娘的家里人早就打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这位出身显赫的侯府二公子,什么事都喜欢做,就是不喜欢做正事。凭借家族的关系,在油水最多却又最闲的礼部混得了员外郎一职。有官家俸禄可拿,却不用吃身体力行之苦,还有不少的油水可捞,可不就是世人眼中最羡慕的人生。
“咳咳——”
龙阳轻咳了两声,里面传来了慌忙穿衣的动静。然后房门打开了,出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面带红光,羞颜欲滴,便是沈君励的贴身丫鬟春菊了。
春菊匆匆离开,沈君励才缓缓走出来。
他衣衫不整,露出大半个如女人般白皙的胸膛,头发散乱,加上原本就生着一副旦角的白嫩脸庞,难怪有那么多的女子流连在他的身边。
一见是龙阳,沈君励不免面生不悦:“我说龙阳啊,前堂那么忙你不去帮忙,你在这我蘼芜阁瞎晃悠什么?”
“二少爷,我向你讨借一身体面的衣服,方便出席寿宴。”
“就因为这事你坏我好事?算了算了,看你那穷酸样。入赘我们侯府三年了,居然连身像样的体面衣服都没有。我说你啊,能不能活的像个男人一点,对我那混不讲理的妹妹硬气点。你但凡有点男人该有的脾气,也不至于被她一个丫头片子吃得死死的。”
龙阳笑道:“不能啊二少爷。我乃入赘之身,怎能乱了主次。我如今还能活着,至少能吃饱穿暖,饥寒不愁,多亏了老柱国和沈家的收留。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断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僭越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