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了官道之后,全员就开始加速急行军。
以五人一辆马车为一个小组。一人牵马在前带路,其余四人在后推着马车前行。
加上官道平坦宽敞,连日来的晴朗天气没有让道路变得泥泞,一路上又没什么阻碍,三百人的行军速度快得飞起。
比起当初李乘昭带着一众老弱妇孺的百姓,速度不知道快了几倍。
不到半日的功夫,李乘昭他们就已经顺利达到了珲城,比预计的还要快了半个时辰。
不出意外,珲城一片死寂。街道上空无一人,甚至连牲畜都没有一头,整个城镇都死气沉沉的。
空气里充满着一股腥臭而浓郁的血腥味。
都浊指了指每家每户的屋檐下:“王爷,你看!”
在屋檐下,阴影的角落之中,堆满了尸人。他们如货物一般横七竖八挤压在一起,死气沉沉跟尸体没什么两样。此情此景,很难把他们与夜晚恐怖的嗜血怪物联系到一起。
有的尸人断了手丢了脚,甚至整个胸膛都破开了,内脏一眼便能看见。
他们当中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直面尸人,之前都是隔着高高在上的城墙,有天然的距离感与安全感。如今见到这些尸人,不免内心受到一阵震颤。
都浊适时地提醒道:“大家放心,白天这些尸人和尸体没什么两样,完全不会动弹,更不会攻击我们。”
李乘昭接着说道:“抓紧时间进粮仓,然后装载在马车上,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谁都不许耽搁。若有怠慢偷懒者,军法处置。”
时间紧迫,所有人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直接涌进粮仓之中就开始搬运粮食。
珲城为大邑城的两大粮仓之一,库存量原本应该十分充足。可当李乘昭他们来到这里才恍然发现,大部分的仓库都已经空了。
看着仓库里地上潮湿的米粒,很明显就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堆满了粮食,只是眼下都已经变空了。
好在李乘昭他们带来的人也不多,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虽然不知道大部分的粮食都去哪里了,但装满这六十辆马车的份是绰绰有余了。
原本李乘昭是打算每辆马车运送十五石,可十五石的数量实在太重,即使是如此精良的三驾并驱的马车也拖不动。
没办法之下,李乘昭只好把每辆马车的承载重量降低到十石,这才勉强能够让马匹奔跑起来,这还得辅助人力的推动。
六十辆马车全部装载完毕,每一辆马车都堆起小山一样的粮包,结结实实的。
一共六百石粮食,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大邑城的问题,但却能解燃眉之急。
况且这一次若是能够成功的话,那么以后完全可以同样的路子再来一遍,只要等到朝廷的救援就可以了。
没有过多的耽搁,也没有片刻的停留。全部装载完毕之后,李乘昭便下令速速开启返程。
可当众人还刚刚从珲城里走出来,却发现此时也有一大队人马正朝着珲城走来,数量也有数百人之众。
两方人马刚好正面撞在了一起。
来的这伙人马,从打扮上看,很明显就是地地道道的强盗马贼。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面非善色,正打量着李乘昭他们。
在他们队伍的后面,也牵着不少的马车以及牛拉车,不过都是空的。
强盗之中走出一个人,扎着一揪小辫子,脸上涂抹着奇怪的花纹,肩上扛着一把九孔连环大刀,似乎就是这群强盗的首领。
王昭之前在珲城当过差,他是认识这些人的。
“王爷,这些人是珲城附近孤鹰山上的强盗马贼团伙孤鹰寨。此人就是他们的寨主呼延啸。”
珲城周围的村寨早已沦陷了,可是这群强盗居然还安然无恙,躲过一劫,想来定是那孤鹰山易守难攻的原因。
他们在此时出现,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王昭说道:“我们当差的押送一些粮食理所应当。倒是你们这些孤鹰寨的草莽,我们不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倒自己送上门了。”
那呼延啸冷颜一笑,根本没把王昭放在眼里:“现在的江州都乱成什么样了,遍地都是这些怪物,活人还有几个?你们连自己都照顾不暇了还有空管我们?你们这些官府不也是因为没粮吃了才冒这么大风险来这里押送粮食吗。天地不仁,鸡狗当道,我们孤鹰寨也要存活,我们自然也需要粮食。只是没想到的是,我们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这呼延啸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异常的嚣张,完全没有贼遇上官的的害怕。想来是在珲城一带称王称霸久了,当地的官府也无力镇压才养出来的傲气。
“看你们的架势,在加上粮仓里的粮食莫名少了不少,你们这段时间都是靠着偷运珲城粮仓的粮食度过的吧!”
呼延啸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摊手道:“没错,怎么,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
“你们算是百姓?不过一群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强盗。”
“甭管你们怎么说,今天把粮食留下,我就放你们走。”
李乘昭听到这话不禁笑了出来,这年头强盗马贼都已经猖狂到明目张胆地打劫官兵了。
“大胆,你难道不知道抢劫官粮在南唐是什么罪名吗?”
有一个士兵看不下去这些强盗马匪的嚣张气焰,站了出来,怒斥道。
呼延啸把他的九孔连环大刀插到地上,不屑道:“老子当然知道,可老子怕过吗?弟兄们,你们怕过吗?”
“哈哈哈,有什么可怕的,都是面团揉的罢了。”
“江州的官府要是能让我们害怕的话,我们孤鹰寨也不会存在时至今日了。”
……
这些强盗言谈甚欢,丝毫没有把他们这些官兵放在眼里,可谓是嚣张至极。
他们如此的藐视律法让李乘昭胸腔之中升起
李乘昭走上前去,与呼延啸对峙而立。
呼延啸的个头比李乘昭害要高了半个脑袋,但气势上李乘昭却不输一分。
“小子,你是谁?”
呼延啸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不简单,既未着官服也未穿铠甲,但这些官兵显然都是以他唯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