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儿,爹想了一晚上。”唐秀才红着眼睛说道:“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爹不能不去天妃宫”
“为什么,明知道是坑,还要跳啊”唐毅不解地问道。
唐秀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毅儿,挣钱不是容易的事情,爹昨天在摆摊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因为摊位打了起来,差点出人命。要不是有天妃宫的师父说话,爹连个摊子都摆不了。”
不经风雨不见彩虹,经过了一天的历练,唐秀才似乎成熟了不少。
“不管了真大师是纯粹的好心,还是有什么目的,爹都没得选。多写几个字又累不着,就当是练习书法了。毅儿,爹是男子汉,要撑起这个家,要养活儿子啊”
唐秀才说完,起身快步下楼。他不想让儿子看到眼角的泪,唐秀才不是恨了真,相反他十分感激这位大师,无论如何,他唐慎能挣到钱,能让儿子吃饱饭了,生活对于他来说,所有的意义就是把儿子拉扯成人。
他恨的是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连一个体面的活儿都找不到,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自己这种废物吧
唐秀才默默擦干了眼泪,抬起了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咧着笑脸,快步离开了巷子。以后每天抄完半部经书,剩下的时间就摆摊写字,去得越早,剩下的时间就越多,能赚得钱就越多
唐秀才乐观地想着,却忽略了屁股后面跟来了一个小尾巴。唐毅气喘吁吁,一路紧赶慢赶,还是等到老爹到了天妃宫,他才赶来。
“毅儿,你来干什么”
唐秀才急忙拉住了唐毅,他可记得昨天小家伙有多生气,生怕他今天跑来添乱,他把唐毅拉到了一旁的大树下,俯下身体,和儿子眼对眼。
“毅儿,你心疼爹,爹都清楚,可是爹除了这个,别的真不会了。过去爹总不明白什么叫做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清楚了。”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像唐秀才一样,几乎低声下气的和儿子说话,唐毅鼻子头发酸。记忆之中,老爹少年得志,是多骄傲的一个人,要不是为了自己,他会甘心受风吹日晒,甚至要巴结庙里的僧人,脸面何存啊
唐毅真的被感动了,“爹,孩儿不是来添乱的,是孩儿有了些赚钱的点子,您老不用再费力气了。”
天妃宫在刘河堡的旧城,供奉的是天妃娘娘妈祖,也就是庇护万千水手的海神。当初在永乐年间,大明朝开创了前所未有的七下西洋,足迹遍及半个世界。而每逢出海之前,三宝太监郑和都要在刘河堡的天妃宫祭奠海神,祈求保佑。
从七下西洋的成绩来看,天妃娘娘还真灵验
唐毅在老爹的指引之下,在庙里转了一圈。经过三宝太监的“通番事迹碑”前,唐毅双手合十,默默叨念着,说完了之后,又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庙外的写字摊,
唐秀才一路都在观察儿子表情,忍不住担忧地问道:“毅儿,你真有办法弄到钱啊”
“怎么,老爹不信孩儿”
“当然相信,毅儿是最棒的”唐秀才伸出了大拇指,接着又心虚地说道:“毅儿,爹想破脑袋,可是什么赚钱的主意都没想到,你有什么办法”
“要说办法啊,那可就多了”
唐毅眉飞色舞,笑道:“说起来天妃宫条件不错,香客也不少,但是太过单调,没法满足香客不同层次的需求,所以香火钱不多。”
看着老爹迷惑的样子,唐毅忍不住笑道:“就拿礼佛的香来说,天妃宫里就一种。可是有的人身份高,家财万贯,人家就想着更加虔诚,不愿意和下里巴人一样,该怎么办,很简单,香就要越长越粗越大,普通的香少要几个铜钱,甚至不要。二尺长的就要一两银子,二尺半的五两,三尺的二十两,五尺那个太无耻了,还是算了。”
唐秀才瞪大了眼睛,他早就察觉儿子有些不一样了,可是还没想到这小子鬼点子这么多。
唐毅管老爹惊讶,继续侃侃而谈:“再比如大殿只有一个小沙弥收取香油钱吧多少都记录在本子上,可是有些人囊中羞涩,拿不出多少钱,不好意思登记,该怎么办呢很简单,在大门里外,烧香的炉子,神像前面,全都放上功德箱,不拘多少,都是一份心思。正所谓聚沙成堆,集腋成裘,也是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