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窦绿白开着新买的跑车亲自将温欢送回海边别墅。
从放学到回家,中间四个小时。
打着庆祝转校第一天的名号,又带着人四处吃吃喝喝,顺便做了个豪华spa。
女孩子一股溜地从客厅绕过去跑上楼。
窦绿白好奇看了眼,拿鞋尖踹了踹沙发上躺着的齐照。
“欢欢好像一看到你就躲?”
少年换个躺姿,没好气地沉着嗓子说:“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窦绿白不信,斜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在学校欺负她?”
齐照举双手:“我可不敢欺负你的宝贝干女儿,退一万步讲,我就算想欺负她,那也得等您老人家的新鲜劲过了再说不是吗?”
窦绿白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嘚瑟!以后在学校多看着点她,别让她被人欺负。”
为显重视,声调提高:“妈给你提零花钱的额度。”
齐照合上书,直起身体,俊朗的面庞意气风发。
他想了想,又重新躺回去,漫不经心地问:“她到底要在我这住多久。”
窦绿白:“人没来之前,本来是想直接给她办住宿手续,人来了之后,太讨人喜欢,妈要留她住一个月,之后再帮她搬到学校宿舍去。”
一个月。
齐照没说话。
窦绿白往齐照怀里扫视,他手里捏着本书,刚才斜躺在沙发上竟然是在看书。
外国经典,《面纱》。
察觉到窦绿白不可思议的目光,少年精致的五官神情微妙。
他随手将书往茶几上一扔,眉眼低垂,故作轻松:“捡到的,随便翻翻。你继续说小结巴的事,我听着。”
“别喊人家小结巴。”窦绿白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温欢身上,轻掐一把齐照胳膊:“她一个人来淮市念书,人生地不熟,以后你没事就带她出去玩玩,但得先说好,不准往你那些狐朋狗友面前带,更不准带她去喝酒飙车。”
齐照拖长尾音:“哦——”
提起飙车,齐照的目光往窦绿白脸上兜一圈,慢悠悠说:“小叔叔扣我车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
“你的宝贝儿子被人狠狠羞辱,真的没关系吗?”
窦绿白嫌弃脸:“亏你好意思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谁让你收你爸的车?”
齐照莞尔一笑,痞声痞气:“离婚是你俩的事,不能成为我拒绝享受父爱的理由。”
窦绿白:“呸。”
齐照:“我那车——”
“等你成年,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免谈。”
齐照怏怏躺回去。
时间不早,窦绿白准备赶赴深夜牌局。
齐照趿鞋拖着步子将人送到门边,忽然想起什么,问:“妈,离婚后你开心吗?”
窦绿白摇曳生姿的高跟鞋定住,半晌,她平缓温和地答:“特别开心。”
庭院里树影葱茏,风里全是植被的香气。
齐照一只脚踏着另一只脚背,靠着门框手藏在腋下,歪着脑袋望窦绿白背影,声音没什么情绪:“离了也好,反正你俩都浪。”
窦绿白一双黑细跟重新踩起来,没有回头,背对着挥挥手臂,“早点睡,别偷跑出去混夜场。”
齐照踢了踢门,转身回到客厅,余光路过茶几上半摊的书,走到楼梯口,后退几步,云淡风轻重新拿起书。
第二天齐照照常迟到。
踏着早自习的下课铃声从教室后门走进去,女孩子坐得端正,乌黑长发挽在脑后,马尾一根黑色皮筋,素朴整洁。
她出门早,司机先送了她又回家来接他。
一见他来,温欢自动往旁挪了挪。
齐照刚坐下没多久,桌上多了个东西。
女孩子食指抵着蓝色笔袋悄悄推近,打开笔袋拉链,折叠的百元大钞露出一角。
她鼻尖翘翘的,红唇微抿,小声说:“钱……钱还你。”
齐照一动不动,双手抱肩。
温欢偷瞄,观察他的神情,怕他不收下,又一次强调:“你……你拿回去……”
他看出来她急得不行,眼里压着笑,伸手将笔袋扔回去。
温欢无奈望着他。
她不想要这一千块啊……
在家里不方便还给他,等到现在终于可以脱手。
齐照侧身靠近,声音低沉:“嫌少的话,我再给你一千?”
温欢赶紧摆手拒绝:“不……不要。”
齐照做出掏钱包的动作。
温欢立马坐回去,笔袋也不往他桌上丢了,似蹙非蹙的眉毛像在抗议:请不要再给我钱了。
齐照嗤笑,心情莫名愉悦。
给钱还不好,委屈成这样。
温欢趴在书上,三心二意。
眼睛盯着书里三角函数的诱导公式,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画线。
她不能白拿他的钱。
齐照在教室待的时间基本都是在睡觉和switch中度过,偶尔看几眼课本,哈欠就来了。
从来不交小作业的齐照忽然发现,今天有人替他交作业了。
学校的留堂作业分为大作业和小作业。
小作业,由电脑根据学生平时的成绩特色定制。大作业可以随便抄别人的,小作业就抄不来了,只能自己写。
像贺州他们,都是花钱找别人写。
齐照懒得找,大作业偶尔抄一顿交上去,小作业从来不交,反正学校也没人管得住他。
草稿纸上的对话悄然无声——
“作业你写的?”
女孩子的字迹明显犹豫:“嗯,我没有检查直接就交上去了,是哪里写的不好吗?”
哪里是不好。
就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