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长相近似人形,亦或者说突变食人魔的大树。
巨大的树干早已腐朽败坏,破裂的表皮层下还在不断的渗出粘稠的脓液;树叶早已凋零,只剩下破败的树干和腐坏的树枝。
两侧的树干长出了酷似“肢体”的朽木,却根本无法支撑那巨大还在流脓的树身。
树冠下靠近头部的位置,则是三个破烂而漆黑的空洞,像是被强行砸出来的一样,化作了它的“眼睛”和“嘴巴”。
如果忽略掉那些奇怪或者说诡异的部位,眼前的邪神就和小个子巫师在古木森林时,晨星林聚落的云冠树没什么两样。
扭曲、恐怖、狰狞、令人作呕,令人畏惧这是面对邪神的小个子巫师,最最直观的感受。
她不是没有面对过邪神,在埃博登时的阿斯瑞尔,大绿海的半人马大酋长
但孤军奋战,独自面对一个邪神,还是第一次。
只有亲自面对,她才能感受到那份压力,恐惧,还有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洛伦那个大骗子,就是忍受着这样的恐惧,还能故作冷静的去迎战这些恐怖到极点的东西吗
精神恍惚的小个子巫师如此想道。
大地的震动声中,巨大而臃肿的邪神已经从地面陷坑中爬出,腐烂败坏的躯干爆出灰蓝色的脓浆,随之涌出的还有数不清的触手,向二人而来。
“跑”
惊醒过来的守夜人薇拉浑身一激灵,抱住没反应过来的小个子巫师纵深一跃。
“轰”
阴影中,巨大触手在巨响声中落地,将本就只剩废墟的街道砸得向下凹陷,满是龟裂的地面明显有要坍塌的迹象。
但这还不算完触手落地的瞬间,死命趴在地上的薇拉用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它那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如果那树干似的东西,真的能称之为手的话
“咚”
巨大的烟尘中,抱着艾茵的薇拉毫不犹豫的狂奔方向什么的无所谓,她只想离这个怪物越来越好
但身后的巨响声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随着接连被碾碎的地砖瓦砾,那巨大的手掌像战车似的向她们横扫而来。
狂奔,没了命的狂奔抱着艾茵的薇拉脑海早已是一片空白,除了腿还能动之外,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轰隆轰隆轰隆”
身后的巨响还在不断迫近,而且是越来越近;哪怕光听声音她也能感觉到那玩意儿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在飞快的缩短,被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就在这时,一个巨坑挡住了她的去路;慌不择路的红发少女险些连自己带艾茵,一起掉进这万丈深坑里。
无路可逃了
死定了,自己死定了,自己要一声不吭的死在这个鬼地方了绝望的红发少女,双眼泪奔。
身后的巨响迫近,薇拉忍不住闭上双眼。
那一瞬间,淡淡的话语声在她耳畔响起。
“此刻便是明媚之时”
“轰”
刺目的光线汇聚成犹如实质的火球,轰鸣的爆炸声中将袭来的爪子弹开。
凄厉的嘶吼声,在旋涡笼罩的夜空下久久回荡。
“艾茵”
“我没事。”
虚弱的小个子巫师面无血色,低声喘息。
手掌被点燃的邪神哀嚎的吼叫着,躯干中伸出的触手疯狂抽打,周围的街道和废墟间不断传来惊呼与惨叫声。
但这些惨叫声也只能让邪神更加兴奋,疯狂的蹂躏抽打,释放着它的暴虐。
很快,那些惨叫声也渐渐平息,没了踪影。
“我们得阻止它。”
看着在废墟间蹂躏肆虐的邪神,面色惨白的艾茵轻声道,湛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巨大的身影
“哪怕哪怕只是吸引它的注意力也好,至少能让更多的人人可以逃出去”
“你确定周围还有活人”
死死咬着牙,薇拉已经绝望到快要崩溃了“要怎么做”
害怕到了极点,恐惧到了极点,甚至感觉自己也渺小到了极点但守夜人还是没忘记自己是为何而来的。
哪怕只能拯救一个人,哪怕只是为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也比在安全的大后方冷眼旁观要强一千倍,一万倍。
归根结底,自己不就是因为讨厌爱德华那事不关己的态度,才会固执跑到这个地方送死吗
“那个邪神也许是我的错觉它好像很怕火。”
强忍着刺痛和眩晕感,早已到达极限的小个子巫师冷静道“也许不足以打败它,但至少可以利用这一点,吸引它的注意”
每一个邪神降临于世,都需要某种凭依;
可以是神话,是传说,是某种真实存在或者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是某种极端情绪的表现但无论如何,它们都将以某种形式维系自身的存在。
北方的四邪神,阿斯瑞尔还有眼前的这个,皆是如此。
可一旦有实际的凭依和存在,就一定有相应的体现;就像埃博登的阿斯瑞尔的鲜血祭祀,强大的同时也将其弱点暴露无遗。
他们或许真的很难被真正的抹杀,但至少降临于世,就一定存在破绽,并不是无法被击败的
当然,小个子巫师也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再像击败一个邪神是天方夜谭;所以只要尽可能吸引对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好。
至少可以再争取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是自己的幻想,只要再争取一小会儿,让剩下的幸存者们看到有机可趁
“薇拉,还能再继续战斗吗”
“这还用说”
短暂恍惚的红发少女回过神来,咬着牙骂骂咧咧的抱怨“头痛死了,胳膊疼的像是要断掉,腿脚也没有力气,后背刚才好像还被伤到”
“试着从正面突袭,我掩护你。”
“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挥舞剑锋的薇拉毫不犹豫,笔直的向邪神的方向冲刺
不闪不避,迎着漫天朝自己扑来的触手,就这么直直的向目标冲过去
空中袭来的黑影与震颤空气的嘶吼,也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