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烈,霜月如钩。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田峻带着军队转道向北,在俘虏向导的带领下,一夜行军二百多里,于四更时分来到了槐纵屯兵的营地附近。
田峻下令所有人下马休息,吃饱喝足将养体力。
田峻并不知道槐纵的老营还留有多少兵力。
这是一场非常冒险的军事行动,或者说这就是一场赌博,赌注就是命,是田峻和这一千多条汉军将士鲜活的生命。
赌赢了,会得到一次喘息的机会,要是输了,就会将这一千多条生命赔得精光!
“峻哥,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槐纵的老营留有多少兵力……”夏雪坐在田峻身边,担忧地说道。
田峻裂嘴一笑,毫不在乎地说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现在只能赌,赌哈列托为救槐纵性命带走了全部的主力。”
夏雪道:“为何不乘槐纵与和连内斗之时快速南逃?”
“不是不想南逃,是根本就逃不掉。”
田峻耐心地解释道:“在我们的归途上,还有慕容黑冥和拓跋苍狼的十几万大军,我们这一千多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峻哥,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夏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伤感。
田峻拍了拍夏雪的肩膀,调笑道:“放心吧,最近阎王爷不收处男……也不收……处女……哎哟,你又吓我一跳……。”
夏雪气恼地用剑鞘刺了田峻一下,看着田峻装模做样的慌张样子,夏雪也开心地笑了,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隔了一会儿,夏雪又幽幽地说:“峻哥,你变了。”
田峻一楞,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心虚:莫非……这丫头片子看出了点什么?
旋即又摇了摇头,问道:“是不是变得更帅了?”
“臭美!”
夏雪笑了笑,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变得更勇敢更不怕死了。现在都这样了,你却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一样……还有心情调笑……”
“老子……呃,本公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已经看透了生死……现在每活一天都是赚的,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田峻看了夏雪一眼,又调笑道:“何况,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陪着我,正所谓牡丹花下……呃,是花前,牡丹花前死,做鬼也风流,哈哈。”
“你!你……变坏了!”
……
时间一晃而过,寒月西坠,天光放亮。
田峻从地上坐起来,抖了抖衣甲上的寒霜,爬上旁边的山坡上,仔细地看了看还远处的鲜卑军营地。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方圆两里左右的营寨,寨墙……呃,没有寨墙,只是一排木桩做成的栅栏而已。
营地内的守卫并不多,一个个缩着脖子,东倒西歪的靠在火堆旁取暖。
田峻心中暗喜,也许,自己是赌对了!槐纵的营地,只留下了一些弱病残!
而现在!正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田峻退下山坡,来到隐蔽处,让将士们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然后一马当先,朝着鲜卑人的营地冲去。
两里路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到半刻钟便可到达,根本不给守军反应的时间!
汉军冲到寨边上之后,早就安排好的一队将士,立即将手中的绳子抛出套在木桩上,依靠马力将木桩拨出地面,很快便清空了一片十丈宽的栅栏。
田峻大吼一声,率先冲入寨中,厚重的虎头戟左劈右刺,将前来抵挡的守军杀得人仰马翻。
身后的汉军将士紧跟着田峻,鱼贯而入,冲入寨内大砍大杀。
……
情况恰如田峻所料,哈列托为救槐纵性命,带走了几乎所有的青壮,留在寨中的只有两千多老弱残兵。
“一汉当五胡”,区区二千老弱胡兵,又怎么打得过一千多精良的汉军?
汉军将士们士气高昂,人人奋力向前,将一帮老弱残兵杀得人头滚落,四散而逃。
在田峻将领头的守营将领一戟枭首之后,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将善后之事交给苏勇和郭顺,田峻带着夏雪和鞠忠直奔寨内的俘虏营去。
救出战俘,壮大自己!这就是田峻此战的目的。
俘虏营中,密密麻麻地塞满了绑着双手双脚的汉军,足有二千人之多。
看守的胡人早己跑掉,战俘们仍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没有力气动。
如果还有力气,他们一定会想法磨断手上的绑绳,去策应进攻的汉军。
但是此刻,他们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在被俘之后,他们就被严格控制饮食,每天只有几勺稀汤给他们,吊着他们的命,不让他们饿死而已。
控制饮食,是所有军队防止俘虏反抗的常用手段,只不过,缺少粮食的胡人会做得更极端一些。
田峻冲进俘虏营中,看到俘虏们的这种状态,立即吩咐先给俘虏们松绑,然后熬些稀饭给俘虏们一人灌上一碗。
待俘虏们稍稍有力气说话了,田峻才开口问道:“你们是哪支军队的?可有人认识本将军?”
俘虏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位比较老成一些的俘虏说道:“我们是夏将军的部下,请问将军你是?”
原来是夏育的军队,难怪没人认识田峻。不过,这并不打紧,同是死里求活的败军,田峻不担心收服不了他们。
“本将乃是西路汉军田晏的护卫统领田峻。说说吧,你们为何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做了俘虏?”田峻冷哼了一声道。
“我们并不想投降,是我们的校尉大人命令我们放下武器的。”刚才那个士兵回答道。
田峻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人呢?你们的校尉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