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不到,更房前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方正与熟识的更夫打着招呼,进屋画卯。
更头老项依旧坐在他那张专属的凳子上,‘叭叭’抽着陈年旱烟袋。
见他进来,老项闷声问道:“方正,你手臂上的伤,没问题了吧?”
“好得差不多了。”
方正提笔签字画押,直起身来开口:“项头放心,不会耽误事的。”
“嗯。”
老项点头,伸手朝墙上一指:“新下来的缉捕画卷,你看一看。”
“哦?”
方正心有好奇,凑到近前。
原本墙上也有一些缉捕画卷,但此时全都撤了下去,换上了其他通缉要罪。
整面墙,贴的不留丝毫缝隙。
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排在头一位的,是位名叫高扬的香河县人。
画像上,此人的相貌端庄儒雅,不像是罪犯,倒像是位饱学之士。
上面有他的一些简单介绍。
“高扬,原香河县东溪村保正,曾任县中主薄,精通武艺、粗通术法。”
“于端平二十七年六月中旬,携众裹挟上百暴民强攻香河县城,杀官四人,屠族两家,罪不可赦!”
“此人修有真气,武艺出众,如有擒拿者,不论死活赏银八百两!”
“高扬。”
方正眼神闪动:“项头,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听着,那么耳熟啊?”
“正常。”
老项磕了磕旱烟袋,道:“这位高大善人,可是名传整个兆南府的。”
“高大善人!”
方正眉头一皱,道:“他就是那位有仗义疏财、义薄云天之称的高大善人?”
“没错。”
老项继续抽起旱烟袋,回道:“不过那是以前,他现在是一伙悍匪的大头目,手上沾着百多号人的鲜血。”
“这可真是……”
方正摇了摇头,继续朝下看去。
下一位却是位女子,画像上也蒙了半截脸颊,只露出一双满含煞气的双目。
但从双眼来看,此女的容貌当是不凡。
“罗刹女,座山雕匪帮七头目,原本身份疑是京城富家女,具体姓名、外貌不祥。”
“于端平二十三年,杀京官张瑞;于端平二十五年,杀言官李沧远、孙怀义,于端平二十七年初始,刺杀武清县新任县令。”
“修有真气,武艺出众,乃七煞门传人,手持神兵利器七煞刀,如有寻到踪迹者,赏银五十两,擒拿者,赏银二百两!”
“项头。”
方正回首,眼带疑惑问道:“这位罗刹女的赏银,是不是少了点?”
此女他见过!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就见到此女追杀王知县,不过最终未能功成。
王知县原本是四品京官,虽然下贬县职,身边护卫依旧不凡。
据说,其中就有两位修有真气之人跟随,还有十几位炼体中后期的精锐护院。
但遭遇此女,一干人却被杀的落荒而逃,最终得驻军庇佑才得以活命。
那两位真气高手方正可没有见到,很显然中途就被这位罗刹女所杀。
在大周律法之中,杀官乃是大罪。
此女杀了三位官员,官位应该还不低,竟然只有二百两银子赏钱,显然不合理。
理论上来说,这位的赏银,应该与排在第一位的高扬差不多才是。
“她啊!”
老项倒是知道一些,回道:“围攻座山雕一役,罗刹女遭到众兵围攻,最终重伤坠崖,应该已经死了,现在主要是找到她的尸体。”
“之所以把她贴在这里,是咱们知县的意思。赏银,也是县衙出!”
“这样……”
方正了然。
显然,王知县对此女畏惧颇深,就算是死了,只要没见到尸体都难心安。
再往下看,都是一些悍匪、大盗,或者某些匪帮的大小头目。
赏银,在几十两银子到数百两之间。
不过从第十三位开始,通缉之人就不再是修有真气、法力之人。
这也理所当然。
实际上,一下子出现十几位修有真气、法力的通缉犯,已经足够让人吃惊!
当然,即使作为炼体武者,这些罪犯也非常人。
每一位,手上都沾满鲜血,最差的,也不比张初五做下的事要小!
以往这面墙上,可是极少出现这么多罪大恶极之人。
而现在,出现在兆南府的罪人,怕是远远不止这些!
几乎做下灭门惨案的张初五,就不曾出现在这上面,其他县想来也有漏网之鱼。
“项头!”
沉思间,更房里又有人走了进来。
“正好。”
老项拿旱烟杆朝方正一指:“你们两个今天跟着他,先熟悉一下路径。”
方正回头,就见两位劲装打扮的年轻人正自看来。
这两人年岁都不大,体格健壮,虎目有神,一看就知习有一定武艺。
倒是他自己虽然修炼了玄阴炼体,但因为法门之故,身上气息不显,倒是给人一种气虚体弱的感觉。
“这两位……”
方正朝老项看去。
“任家在城外的寻田客。”
老项朝他使了个眼色,道:“他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你别多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