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银河,满月高照,寒冷的秋风,轻抚衣袍,半丝凄清半丝沧凉。
“孩子们都睡下了。”一名中年女子放下这残破不已的屋帘,整间屋子没有一只明烛,漆黑一片,借助从窗口、门边渗入的这微弱的月光可看出女子神情的恍惚及面色的苍白与痛苦。简陋的屋子,发黄的墙面,满布灰尘。
“哎——”从屋外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声,浑浊的声音带着几许忧伤,几许痛楚,回荡在这间小屋之中。
“夫君…”女子的声音突然哽咽,抽泣起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我…我舍不得女儿…”女子说完便连忙捂住口鼻,尽力让自己哭泣的声音小一点,生怕打扰了屋子里正在熟睡的孩子们。
月光的清辉撒在男子那沧桑的面庞之上,眼眶中亦翻涌着滚滚泪花,抽搐的肌肉透露着他复杂的心境,苦苦一笑,“陆府的口碑在城中还算好的,只要女儿能安分守纪,想必也算是落得了好归宿了吧…”男子亦是哽咽了,望着夜空,“怪我!都怪我没用,如今能想到的也便只有这唯一的办法了。冬天来了,家无积蓄,如何敌这傲人寒冬?这两儿子若再无过冬衣物,恐怕…”
“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若陆府真能收下女儿,也是她的福分,奴婢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好歹不会冻死、饿死吧。谁叫…谁叫她出生在这低人一等的阶层呢……”男子的目光黯淡,痛苦的吐出内心的想法。
“呜呜呜呜…”
房屋之内,女孩斜躺在床上,她身边的两个弟弟皆已睡去,黑暗的房屋没有灯火,她双目轻闭,平静的呼吸声告诉母亲自己已经睡着了,可那月光下嫩白的脸颊却有水珠滑过…静静的滑过。…
签过契约,按下手印。唐二从婉若铃手中接过一个钱袋,虽仅有几两纹银,却感觉重如千斤。
女孩跟在婉若铃身后送唐二出了前门,她已不再呜咽,体会了社会与生活的残忍,这便是她的宿命吧。
唐二看了她一眼,回过头,脸上的表情痛苦的也无法形容,苦笑道:“女儿呐,莫怪爹爹狠心,为了你弟弟爹也不得不这么做,或许你在陆府比在村子里生活得更好,更精彩。也莫怪这无情乱世,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财强势大才越会受人尊重。若怪…就怪你自己不能你出生在像陆府一样的大户人家吧!”说完长叹一声,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女孩咬着嘴唇,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但她只能接受…不是么?为了弟弟,为了娘。她不怨谁,也不怪谁。
深秋的美景无与伦比,飘飞舞动的落叶却是增添一丝凄凉。
有些人、有些事在冥冥之中就早已注定,你阻止不了它发生,也改变不了它结局,又何苦折磨自己呢?哭过后、疼过后,生活不还得继续吗?
女孩跟随婉若铃身后在这后花园里散步,秋风抚过她柔软的发丝,舞动还带着优雅。她明白这个道理,她生活在贫苦的最下层,命运给她安排的道路就是这样,尽管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她不都得适应吗?因为只有适应了生活,才会懂的生活,懂得了生活,才会享受生活。
婉若铃安排完了内事堂,她忽然记起有一件好东西要交给子骜,所以还须去一趟东苑居。
再说这个小女孩,因为刚到陆府,婉若铃还担心她会在这后院里迷了路,又或许误闯了什么不该进的屋子而惹下麻烦。
当然了,这只是她与小女孩解释时说道的,婉若铃心里盘算着要将这个小女孩留在自己身边,她作为陆府的仆人总管,这并不是难事。
在前往东苑居的路上,婉若铃简单的给她讲述了陆府后院的规矩,以及待会见到二少爷她应该做到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