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瓯广场近几日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妇幼保健医院和广场下属的保安们,全都没日没夜地在和没完没了的狗仔们玩着躲猫猫的游戏。秦风和苏糖的孩子即将出生,这件事对于国内娱乐圈而言,影响力已经丝毫不逊于金鸡、金马、金像三大电影节,哪家媒体要是能抢先获得独家资料,将来在行业里的地位都能高出一截。妇幼保健医院的正门外,早已被诸多正规媒体堵得水波不进,秦风想要光明正大地从医院门口进去,显然就不太现实了。
好在瓯投投资这家医院,原本就是奔着高端客户去的,除了正门之外,还有许多相对隐蔽的贵宾通道,连地下车库的入口,都有东、南、西三处。秦风让司机老张绕着广场开了一圈后,从东面人最少的入口开了进去——因为秦风的英语口语水平已经相当高,所以安德鲁一年半之前就被调离了岗位,算是光荣地完成了保镖、司机兼陪练的任务。而新来的这位老张,以前给侯聚义开车的,据说武力值相当惊悚,年轻时曾徒手弄死过一只落单的西伯利亚野狼,看他曾经证件照上的满目凶光,就知道这货绝对不好惹。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模样倒是渐渐变得和善起来,连果儿这种小丫头都吓不住了。诸葛安安说老张这是有福之相,很有点金刚佛的意思。
车子在巨大无比的广场地库下七拐八拐,然后毫无意外地被几拨蹲点到位的记者跟上。
老张看了眼后视镜,虽然只有小猫三两只,但也没掉以轻心,猛踩一脚油门,在地库这种狭小的空间里玩了个技术难度不小的漂移,一招就甩开了他们。
半分钟后,车子稳稳开了地库贵宾通道外。
通道门口,一早就有一高一矮两个人等着。
高的那个是王安,他倒不是真高,主要是被身旁一米五的余晴芳给衬托的。
秦风打开车门,抱着果儿赶紧下车,诸葛安安紧跟在后。
进了通道,秦风松了口气,道:“老婆生孩子,我过来看看还得跟做贼似的,这个社会有点跑偏了啊。”
“谁让你们是名人啊!”余晴芳笑道。
她现在是苏糖的生活助理,也就是俗称的保姆。
两个月前,考虑到苏糖怀的是双胞胎,以后照顾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秦风便有了找个保姆的念头。但哪怕是全省最好的家政公司,也不见得能提供最靠得住的服务,秦风干脆就向社会公开招聘,门槛还设得贼高——年龄要25岁以下的,学历要本科或者以上的,要东瓯市本地户籍的,性别限定为女性,还要体貌端正、性格温良、吃苦耐劳,但唯独忘了备注身高——毕竟如果遇上换灯管这种事,太矮了也不行啊……
余晴芳正是钻了这个空子,破釜沉舟辞了国企的工作,屁颠屁颠跑到螺山镇面试。
秦风亲自面试的时候,见到余晴芳直接愣住,接着一听这位大姐居然把编制都扔了,唯有苦笑着摇头,当场把她给录取了。当时排在余晴芳后面一位的,是个211大学毕业、长相起码7分的姑娘,一听秦风的秘书出来说“后面的人都回去吧”,那姑娘当场就气得把简历都给撕了。
几个人快步走到电梯口,王安给电梯乘务员打了个电话,电梯门才缓缓打开。
贵宾电梯直通顶层20楼的病房。
进电梯后,王安笑着逗果儿道:“果儿,想不想舅舅?”
果儿一脸诚实地摇了摇头。
王安呵呵地干笑两声,秦风随口问了句:“工作还顺利吧?”
“挺好的。”王安道,“平时也没什么事,有事也用不着我来做,挺轻松的。”
诸葛安安笑着插嘴:“你跟你老板说这种话,真的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吗?”
“实话实说嘛!”王安在经历了第二次生死一线后,脑子似乎开了窍,没了以往的书生意气和虚荣,待人接物却多了几分真诚和实在。他笑着说道:“我最近越来越觉得吧,其实做管理也就这么回事。总结起来,最好的管理状态就是三个字,不折腾。公司该怎么发展,决策层说了算,决策下来了,具体该怎么干,也有下面的人会去执行。我们这群管理层在中间,说白了就是盯着下面的人,按上面的要求把活干了,谁干得好就让他继续干,干不好就换别人来。公司这么多部门,大家各司其职,分工都这么细了,我这个总经理要是还忙得脚不着地的,那不是说明公司出问题了?”
秦风听王安滔滔不绝说着,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一个做管理的人,能自己体悟出“不折腾”三个字,那至少说明已经入门了。
说话间,电梯不知觉已经到了顶楼。
门一打开,20楼的电梯间里,站了不少人。
七八个秦风祖母那边的亲戚,见到秦风,笑容相当灿烂。
秦风不动声色,微笑着大舅公、小舅婆每个人喊了个遍,最后轮到前世唯一真心对他和秦建国好的李敬山一家人,轻声道:“伯伯,以后要是有空,多去我们螺山镇的家里坐坐,跟我爸聊聊天也好。”
“我老早就想过去了,怕你们忙嘛,搞得你们麻烦。”此时的李敬山,早已靠着手艺赚了几千万的身家,面对秦风毫无谄媚之色,腰杆挺得笔直,声如洪钟。
秦风又问:“我哥在东北还好吧?”
“过得去,吃饭不成问题。”李敬山笑道。
他老婆蔡巧笑着接话,说话更加实诚:“跟你是没法比,不过比一般人是要好得多。现在一年亏个一两百万,我们还吃得消,实在不行就回来嘛,反正这辈子吃吃喝喝是不愁了。”
真正有本事的人,说话就是这么硬气。
秦风打心底里欣赏李敬山和蔡巧,多聊了几句,李敬山和蔡巧就主动说要告辞了,反观那些舅公、舅婆们,却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刚才他们这么多人是组团来看苏糖的,虽说来了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但这么走一趟,接下来起码可以跟别人吹两个月的牛逼啊!
站在电梯外多耽搁了五六分钟,把闹哄哄的亲戚们送走,秦风呼出一口气来。
“不是说每天最多来三个人吗?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人?阿蜜不高兴了吧?”秦风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问余晴芳道。
苏糖住进来后,前来探访的人每天都络绎不绝。刚开始几天,病房里一直闹哄哄的。秦风看不过去,就干脆立了规矩,除了自己家里人外,其他人要想过来,必须事先打电话预约,而且人数不能超过3个。这样一来,苏糖总算是清静了不少。
“不高兴也没办法啊。”余晴芳小声道,“都是你奶奶硬把人带来的,叔叔想拦都拦不住……”
“这个老人家真的是……”秦风表情无奈得很。
20楼的住院部很大,设计上也十分给力。
产房和育婴室就在苏糖房间的隔壁,各种大型检查仪器和紧急手术室,都也在同一层,真有急诊需要的话,3分钟之内,所有的医生、护士、麻醉师就能全部就位。相当于就是把整间医院安在了家里。
整整一个20层楼,目前只同时服务4个产妇。
当然价钱也不便宜,从临产前一周左右入住,到产后4周的全过程护理,总费用高达20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堪称天价。
拐过长长的走廊,秦风走到了苏糖住的那个大套间。
这个套间基本就是酒店房间,除了多了些医疗设备之外,其余装修全都充满了居家感。
秦风进客厅的时候,屋里头人还不少。除了秦建国和王艳梅,还有秦风家的老太太,以及每天按时过来,给苏糖做体型测量的健身团队。团队里有一个白人,是代表维密公司来监督的。
苏糖没有在客厅,她刚刚做完产妇瑜伽,正在卧室里,让健身教练给她测量体形数据。
“左踝,8厘米。”
“右踝,8厘米。”
“左小腿,11厘米。”
“右小腿,11厘米。”
“左大腿,18厘米。”
“右大腿……1805厘米?昨天没练到位啊……”健身教练皱眉道,不满意的样子。
秦风跟客厅里的人点点头,不出声地指了指房门紧闭的主卧。
意思是“我媳妇儿在里头吗?”
王艳梅笑着点点头,秦风嘴角一弯,把怀里果儿交给她,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前,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