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号可以随便改,但国号关乎社稷,哪有改动的道理?
但前几日早朝,就有官员上书,请改国号为‘坤’,以应天时民心,关键是圣人对此态度暧昧,顿时令很多人都起了心思。
更加关键的是,国号更迭,必然伴随大事,说不定连他的太子之位都要受些冲击。
武定摇了摇头:“既然母皇迟疑不决,孤也不好开口相劝……与这个相比,四夷之乱,却又仅仅是小事了!”
如今大武朝一统中原,为世界正统,但四夷之地,却出现不稳迹象,诸多土司、酋长、番王之类冒出,据说同样建立体制,有着窥视中原神器的野心!
大武朝正在休养生息之际,是否冒然再起兵戈,纵然武雉一时间都没能下这个决心。
“此小患尔,番邦异族,安敢犯我天朝?”
带着武人气质的林飞冲直接道:“只要给卑职一万军,便可灭此朝食,擒得匪首,献于殿下!”
“一万?!”
武定似乎略微有些惊讶。
“兵贵精不贵多,特别是西漠、南疆之地,地形复杂,气候恶劣,对于后勤实在是巨大负担,因此朝廷若要平乱,大军不需要多,但民夫却必须征调到位,并且速战速决,一旦拖延,后果就不堪设想!”
林飞冲虽然有些狂妄,但的确有着这个才能,将胸中之策说了,顿时令武定连连点头:“有着你们一文一武,孤就能略微睡好觉了!”
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这些,不过疥癣之疾,孤之忧者……还是……”
讲到这里,却似突然想起什么,忍住不说,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诺!”
张翰林与林飞冲对视一眼,行礼退下。
“母皇啊……”
直到书房之内空无一人,武定才喃喃一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大武朝最大的危机,从来都不在外域,而在萧墙之内!
毕竟女子主朝,让天下须眉,情何以堪?
纵然武雉以军功起家,百战百胜,得天下之正,莫过于此,却也难敌陈规。
当然,要那些人直接起兵做乱,根本没这个胆子,真正能这么做,并且付诸行动的,也早就被武雉消灭,牵连九族了。
他们所想的,却是将武定这个太子抬出去。
一旦武雉退位,太子登基,那一切又都合理合法了。
再加上武家内部的矛盾,以及一些野心者的推波助澜,等到武定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就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了。
首先,他是王朝太子,天生就肩负着不少期望,而在诸多不宣于口的默契之下,这种期望更是被强化了,令他几乎被吹捧得有如圣君在世。
“只是如此一来……又置母皇于何地?”
武定摇摇头。
历来太子难做,与皇帝本人的关系更是难中之难,而到了武朝,更是恐怖。
最关键的是,武雉会愿意乖乖让权么,哪怕是她儿子?
别人不清楚,武定本身可是非常知晓,他母亲得父亲点拨,一身武道修为惊天动地,到了现在外貌仍似二八少女,不说万寿无疆,但活个几百上千岁当真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此下去,纵然母子也可能产生猜忌,那就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母皇宿愿,一是致世太平,第二就是如姑姑一样,再次突破,去追寻父亲的踪迹了……可惜,下面的人不会懂,更推波助澜,实在可杀!”
面对一个长寿,并且自身还掌握强大力量的皇帝,太子的位置简直是一个火药桶,武定每日都是如履薄冰,其中滋味,当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特别是,伴随着几个弟弟妹妹的成长,这种危机感越发浓重起来。
武定也读过史书,自然知道惹了皇帝猜忌的太子有着什么下场,废长立幼,不过顺理成章之事。
而一旦如此,自己这个废太子,连带着整个太子府上千口人的性命前途,可就彻底堪忧了。
“只是此种事情,又有谁能帮孤呢?姑姑?她一心修道,早已不理世俗中事……”
武定想到这里,不由喟然一叹:“若是父亲大人还在的话!”
自从吴明走后,他觉得武雉一下就变了。
虽然仍旧英明神武,但每日苦练武功,琢磨六级之道,又要争霸天下,哪里还有时间叙得天伦?生分起来也是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