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似落非落,玉墨一身崭新,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的妆容,拿了条新帕子,站起来,将桌子上的荷包小心的揣进怀里,推开门,低着头出了药铺角门。
玉墨出来,轻轻带上门,走出十来步,脚步顿住,回过身,盯着那扇不起眼的角门呆呆看了半天,慢慢转回身,头好象往上昂了昂,直直往前走了。
穿过两条街,夜色完全垂下,街上灯火通明,最令外地人心醉的京城夜生活,开始了。
再过一条街,就是定北侯府,玉墨从定北侯府正门往西走了一会儿,到了角门,敲了敲门,和看门的婆子陪笑道:“嬷嬷,请问秋媚姐姐在不在府里?”
“你是?”婆子打量着玉墨,玉墨忙陪笑道:“我是秋媚姐姐的亲戚,找她有点儿急事,要是她在,烦您通传一声。”
玉墨说着,抓着一把大钱塞过去。婆子将钱推回去,“姑娘不用客气,我们府上不敢这样,你叫什么名字?”
“嬷嬷就说药铺的亲戚,秋媚姐姐就知道了。”玉墨没敢说自己的名字,婆子多打量了玉墨几眼,一句没多问,只说等着,就往里找秋媚去了。
没多大会儿,秋媚跟着婆子出来,玉墨示意秋媚出去说话,两人离角门十来步,玉墨从怀里取出只荷包递给秋媚,“秋媚姐,多亏了你,还有小悠姐,还有夏纤妹妹,让我过了这一阵子人过的日子,您和小悠姐、夏纤妹妹这份大恩,我这辈子报不了,来世一定报答。”
“出什么事了?”玉墨这几句话把秋媚吓了一跳,“顾家那个畜生?他不能怎么着你,你别理他。”
“姐姐,这荷包里是我存下的银子,不多,姐姐替我收着,要是……姐姐多给我烧点纸钱,让我到了阴间,做个有钱人,我不祸害别人,也不让别人祸害我。”
玉墨没答秋媚的话,接着交待道。秋媚脸色都变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是交待后事呢?玉墨,虽说咱们从前不对付,可我是真心想帮你,你有什么事……”
“我知道,姐姐是真心对我好,我知道,没什么事,姐姐对我这样好,我这辈子……其实……其实挺……好……我走了,多谢姐姐,拜托姐姐了。”
玉墨将荷包塞到秋媚手里,后退了四五步,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站起来,转身跑的仓皇而决绝。
“哎!你到底……”秋媚攥着荷包,下意识的追了几步,急的连连跺了几下脚,转身冲进角门,疾走了几十步,猛的顿住。
玉墨这明明是交待后事,她想干什么?寻死?唉!刚才怎么没拦住她?自己真是晕了头了!秋媚后悔的猛拍着自己的额头,好好儿的,她寻什么死?就因为姓顾的?姓顾的没怎么着她啊?姓顾的还能怎么着她?
出什么事了?自己是个笨人,姑娘没在府里,对了!还有二爷呢!秋媚一个转身,直奔角门,奔了十来步,一个转身,直奔马房,二爷在李家呢,找二爷得坐车去。
玉墨离开定北侯府,直奔香水巷,穿过香水巷的一条小弄堂里,挤挤挨挨堆着几十家私窠暗娼,这是顾大爷最常来的地方。
“我找顾大爷,您知道他在哪一家?”玉墨一进弄堂,就塞了几个大钱给门口站着的绿头巾闲汉,闲汉摸着钱,将玉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往里指了指,“在小桃红家,对面第三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