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亚帝国,克利托行省东部,一个名为德古拉的偏远小镇。
少年克劳德手里提拎着两瓶古姆酒朝着镇子里唯一的铁匠铺走去。
去买酒,这是克劳德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家里头的那位师傅是镇子上出了名的酒鬼。不要钱不要命,只要酒的那种,不喝酒就根本无法开工,无法开工意味着没有工钱。身为钱奴的克劳德,什么都能忍受,唯独不能忍受穷鬼的日子,因为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师傅是镇子里唯一的铁匠,名叫诺兰,一个瘦高个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的家伙。
当克劳德回来的时候,他正躺在自己亲手制作的那把橡木编制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老酒鬼,你的酒带回来了。”
诺兰眼睛一亮,腾的一下就闪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克劳德手中的古姆酒,然后就狂喝起来。
克劳德内心叹了一口气,老酒鬼打铁要是有这种精神头,他们早已发家致富了。
古姆酒是用古姆草的种子酿制的便宜劣酒,什么作用没有,就是一个字——烈。
诺兰是克劳德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把古姆酒当水喝的人。他之前在诺兰的怂恿下试着喝了一口,直接喉咙烫的三天没恢复,说话都发不出声。
从那以后,克劳德便滴酒不沾。
“镇子东头农夫戴森先生让你做的三把锄头和两把镰刀你做好了吗?他们着急着用,催我给送过去。要是两天内再做不好,他们就要催还定金了。”
诺兰放下已经喝了半瓶的古姆酒,打了一个饱嗝,头发散乱披着,邋遢到不行。
难怪这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是单身一人,甚至都没个姑娘瞧得上他。
诺兰指了指炉灶角落:“都打好了,放那呢,你给送去吧。”
克劳德心累的叹了一口气,这铁匠铺完全是他在当家。自己承受了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老酒鬼享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享受的福气。
克劳德把锄头和镰刀都放在背篓里,准备给戴森先生送过去。
他从小就跟着诺兰打铁,又懂事早,并且在诺兰的强行要求下每天都要锻炼身体,身体强壮程度和力气早已超越同年龄段的孩子,这点东西对他来说那是轻而易举。
刚走出门,克劳德就发现不对劲。
自己刚刚回来时还是晴天白云,可这会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天空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黑压压的大片乌云感觉已经到了头顶处,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镇子的街道上也是一个行人也没有,仿佛末日来临的前夕,世界陷入一片孤寂之中。
一队全副武装的银色铠甲长枪骑兵从街道的尽头缓缓走过来,一直走到克劳德的面前。
克劳德那娇小的身影在高大的战马面前,犹如蝼蚁一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领头的是一位身材高大气度非凡的将军,他脸上的三道刀疤似乎就是他的战功描述。他对着铁匠铺大声说道:“诺兰·斯卡尔,还不速速现身。”
这些人是来找老酒鬼的?
克劳德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你们是什么人?”
“我乃帝国银龙骑兵团的团长瓦伦·塞西莉亚,这里没你的事,赶快滚开。”
语气之中充满了高傲与不屑,完全没有把克劳德放在眼里。
“我是铁匠铺的伙计,你们找我师傅做什么?”
骑在马上的高大男子怒目相视,低吼道:“我让你滚开,你没听见吗?”
然而克劳德也完全不怕:“你们不说明来意,我绝不让开。”
克劳德面对着拜亚帝国赫赫有名的银龙骑兵团团长,堂堂枪斗士瓦伦,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哪怕对方的仅仅是靠着气势的碾压就已经让自己有些直不起腰,克劳德也不愿意就此退让。
“胆敢阻挡帝国军士的步伐,找死……”
瓦伦长枪一舞,一枪刺下,直奔克劳德的脑门而去。
这一枪直接是奔着取性命去的,瓦伦根本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年纪十五岁的少年而留情。
若是中了,克劳德的结局只能是脑袋开花。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一阵疾风掠过,瓦伦刺下的致命一枪却在半空之中停了下来。
因为,有一根毫不起眼的火钳夹住了瓦伦的突刺长枪。
而用这根火钳挡下长枪的,正是老酒鬼诺兰。这根火钳,就是诺兰平日里夹炭火的工具。
克劳德看着诺兰的背影,虽然仍旧穿着残破不堪脏乱不已的粗布衣裳,但此时此刻他的背影看上去居然莫名有些伟岸,给人一种极其可靠的感觉。
克劳德第一次觉得诺兰的背影不那么猥琐了。
瓦伦看到诺兰出现,嘿嘿一笑:“诺兰大师,你终于现身了。”
诺兰把火钳当做拐杖杵着,然后拍了拍脑门,一脸无奈的模样:“居然仅仅派一个枪斗士来抓我,帝国是觉得我老了走不动道了吗?”
瓦伦深知自己被轻视了:“哼,诺兰,少不瞧不起人了,我早已经晋升为枪斗士了。而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对付你,本团长绰绰有余了。”
诺兰把火钳插在地上,笑着说道:“哟,是我拿不动剑了还是你飘了,是什么让你觉得有信心能够赢我?”
瓦伦直接跃下马,长枪指向诺兰的头:“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而你,也不是当年的星空剑圣了。曾经我败你在的手上,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再次与你交手证明自己。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星空剑圣?
那是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在说老酒鬼吗?可他除了喝酒和打铁就啥也不会了呀。
可这里就这么几个人,总不能是说我吧?
而且,这人明显和老酒鬼是认识的,之前似乎还打过一架,老酒鬼居然还赢了。
奇怪,很奇怪,太奇怪。
“克劳德。”
老酒鬼突然叫住了自己。
“干嘛?”
“你先躲回屋里。”
“为啥?”
“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