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茉莉16岁被卖进翠红楼,皮肤生得雪白, 五官已经不能用标志形容, 是极美。尤其是她那双眼睛, 蕴含着蓬勃的灵气,极动人。因此,蓝茉莉也被称之为上海第一美人。
她每天坐在台上, 给妓院的客人们弹琵琶曲,眼睛总望着一个方向,痴痴地, 楚楚动人。
蓝茉莉卖艺不卖身, 更是惹得一些男人垂涎欲滴。可想给她赎身, 却是不便宜,一般人也给不起这个价。
也正因有她在, 才树立起了翠红楼的招牌,每天来看她的人络绎不绝。
这日, 郁郁不得志的白钰经过翠红楼, 他就立在窗户边儿, 和一群乞丐簇拥着往里头看。
那是他永远忘不了的画面。
那次之后, 他总是忘不了蓝茉莉抱着琵琶,拨动琵琶弦的模样。
她贴身的旗袍是藕荷色白,抱着琵琶,目光凝滞, 不知思着什么, 白腻的手指飞快撩拨一根根细弦, 曲调抑扬顿挫。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忘不了女孩白腻的手指,以及她那与唇色相得益彰的嫣红的指甲。
第一次与蓝茉莉接触,是他冒充杂工进入翠红楼,伸长脖子去看立在二楼发呆的蓝茉莉。
被发现,老鸨拿着扫帚将他好一顿打。
他抱着头,目光却一直钉在女孩身上。
蓝茉莉被他狼狈的模样的逗笑,又让老鸨停手,放他离开。
第二次见到蓝茉莉,是在林涂的生日宴上。
那天杜悦请了许多人来为林涂表演,哄他开心,白钰和闪电也是其中之一。
蓝茉莉在台上弹完两曲琵琶,下台上便迎面撞上他。
女孩抱着琵琶,看他一眼便离去。待她走了好远,他才对着她背影大吼:“喂,蓝茉莉,你记住了!我叫白钰!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让你风光出嫁!”
蓝茉莉驻足,抱着琵琶回头看他。
可惜,那晚光线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她也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原本记得他的名字,可是随时间消磨,这个名字也渐渐地被她遗忘。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告诉她的名字,说要娶她,替她赎身。
可惜,每一个男人能兑现承诺。
五年后。
蓝茉莉同往常一样表演,台下有个男人,已经连续坐了两个月,他每日都来。当她演奏完一曲,男人便抱着一束花上台,送给她,并且对她行绅士礼。
这样绅士的男人总能讨女孩欢心,蓝茉莉也不列外。
这男人是上海富商路善林的儿子,路凡,他刚留洋归来。
这个男人家世好,样貌佳,又留过洋,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更难得的是,她居然不嫌弃蓝茉莉的身份。
今日同往常一样,等蓝茉莉弹完一曲琵琶,路凡便拿着一枝玫瑰跳上台,对她行了一个绅士礼,把花交到了她手中。
下面一阵起哄,蓝茉莉抱着琵琶,红着脸从男人手中接过花。
她抱着琵琶下台时,路凡低声对她说:“三点,我来你房间。”
她微微点头,便下了台。
翠红楼内的歌舞不断,蓝茉莉下台后,就另有舞女上了台。热热闹闹的大厅内,有个男人注视着台上所发生的一切。
五年不见,那支茉莉比从前更明艳动人。
他将女孩面颊的羞红看在眼里,随手揪住一个人,问:“刚才上去给蓝茉莉送花的,是什么人?”
被他揪住的酒鬼,冲着他打了个酒嗝,喷了他一脸荤腥:“你不是吧?路家少爷你都不知道?路善林的儿子。这下,蓝茉莉可熬出头喽。”
酒鬼说罢便拎着酒罐离去,随从低声问白钰:“白先生,这个路凡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下午坐在东城明月楼听秦明月唱戏,晚上便来这里,撩拨蓝小姐,他可不止脚踩两条船。这蓝小姐不谙世事,只怕被这路凡蒙骗。”
白钰皱眉,对下属的话从不质疑。
现在白钰在军统担任要职,底下情报网十分庞大,想调查一个人的底细,可谓是轻而易举。
下属得知白钰要来翠红楼,便打听清楚了蓝茉莉的一切,连她最近的身边人也打听地一清二楚。
……
房间内。
蓝茉莉刚放下琵琶,路凡便推门而入。
女孩看见心仪的男人,眼睛发亮:“小凡。”
路凡冲她笑了一声,又递她一只锦盒:“礼物。你打开看看,喜欢否。”
蓝茉莉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条珍珠项链,她取出缕直,惊叹道:“好漂亮。谢谢你,小凡。”
路凡从她手里取过珍珠项链,一边替她戴上,一边说:“我跟我爹说了,他已经同意我为你赎身。明天,我便替你赎身。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路凡的太太,谁都没有资格看你弹琵琶,除了我。”
女孩从镜中打量自己和身后的男人。
珍珠串虽然漂亮,却与她喜穿的素色旗袍不搭。即便如此,她还是甜蜜蜜地低声道:“谢谢你,小凡。”
路凡盯着女儿饱满的耳垂,慢慢地俯下身,吻了一下。
蓝茉莉犹如触电般起身,红着脸躲开他。
路凡显然被她反应逗笑。又伸手拉她,将她拥入怀中:“你躲什么,以前没男人吻过你吗?”
蓝茉莉咬着唇齿说:“我只卖艺,不卖身。”
路凡以为她“卖艺不卖身”只是个幌子,却没想到,她真是个雏儿。心下立刻大喜,要继续去吻她。
蓝茉莉别开脸,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别这样。”
路凡被她举动逗得哈哈大笑:“明天我就为你赎身,过了明天,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迟早会结婚,即便提前行夫妻之礼,也没什么的,对不对?”
说着又去抱她,居然将娇小的女孩扑倒在床,猴急地去撕扯她的旗袍。
蓝茉莉很反感地去推他,捂住他的嘴:“现在我们还不是夫妻,你不能这样。小凡,你放开我……”
她话音刚落,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路凡还压在女孩身上,他回头看门口,皱眉道:“没眼见力的狗东西,没看见小爷……”
他话没说完,已经被白钰一把给拎起来,直接扔了出去。
白钰看了眼床上被撕开衣领的女孩,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了她。
路凡气得直磨牙,从地上爬起来后,指着白钰大骂:“你他妈是什么狗东西?敢坏小爷好事。”
白钰冷冷看着他:“你没听见她说不愿意吗?”
路凡继续骂道:“关你屁事!”
白钰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门被关上。紧接着,白钰掏出枪,直指他额头。
路凡被他手上的枪吓坏,语气立刻软下来:“这位兄弟,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白钰挑了挑眉。
下属立刻在男人后膝位置踹了一脚,路凡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想起身,却被白钰的下属摁住了肩,不能动弹。
蓝茉莉披上衣服,起身看着白钰:“你,你们是什么人?”
白钰看着女孩,反问:“你不认得我?”
蓝茉莉打量着这个男人,觉得眼熟,似曾相识,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紧着眉头道:“我怎么会认得你?”
白钰凝眉一点头:“也是,你又怎么会认得我。”
蓝茉莉看了眼被他们强行摁着跪在地上的路凡,呵斥道:“你们放开他,否则,我叫人了!”
“不急着叫,先听听他的老实话。”白钰掏出枪,拿枪口指着路凡的额头,“说说,你在外面有几个女人。送过几个女人同样的珍珠串,又与几个女人说过相同的话。”
路凡看着那只黑洞洞的枪口,吞了口唾沫说:“你、你说什么呢!”
“不说?”白钰开枪打在墙上。
“砰”地一阵枪响,吓得小茉莉捂着耳朵大叫一声。
见女孩受惊,白钰伸手过去,捏着女孩饱满的耳垂,揉了揉:“抱歉,我保证,不会开第三枪。”
蓝茉莉脸色惨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瑟瑟发抖。
白钰把目光落在路凡身上,继续问:“给你十秒时间考虑,如不说实话,第二枪,就会打穿你的天灵盖。”
男人显然被刚才刚才那一声抢响吓到,连忙老实交代:“除了这个女人,我同时与三个女人有往来。我也没打算真的替她赎身,更没打算娶她……”
蓝茉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路凡:“小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错,我压根就不喜欢你,我喜欢的只是你的皮肉!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生,我这种身份的人会娶你?”路凡道出心中所想,又转而看向白钰:“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白钰收了枪,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下属放开路凡,男人立刻起身朝门口跑去。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门,便听“砰”地一声,他的后脑勺开了一个血窟窿。
看着刚才还鲜活的男人直挺挺地倒下,小茉莉捂着嘴开始尖叫,看恶魔似得,看着白钰。
……
当天晚上,白钰为蓝茉莉赎身,带她回自己的府邸。
之后几天,路凡亲爹带人去警察厅讨公道,可对方却交不出杀他儿子的凶手。只说路凡和军统编制内的大鳄动手,甚至动手去抢那位大鳄的枪,出于自保,才误杀了路凡。
路爹通过关系辗转打听到儿子得罪人的是白钰,而白钰在军统位置不必说,单说他背靠周瑞清,便不是他这种商人能惹得起的。为了保住一家老小,便吃了这个闷亏。
蓝茉莉亲眼目睹白钰杀了路凡,视他为恶魔,她甚至觉得路凡不是那样的人,一切都是白钰的安排。
她呆在房间里,已经三天没吃饭。
白钰端着饭菜进去,女孩看见是他,吓得直往墙角缩。
他搁下餐盘,一边替她打汤,一边说:“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为了一个人渣,何必。”
“我和小凡认识一月有余,他从未对我动手动脚,从来都很尊重我。是你,是你逼小凡那样做,那样说的对不对?你怕小凡泄露秘密,所以杀了他。”
蓝茉莉说话时止不住地发抖,咬着下嘴唇说:“你这个魔鬼!”
白钰走过去,把汤递给她:“你想象力倒是很丰富。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为了得到你?”
蓝茉莉拿身体紧贴着墙,因为害怕,额间浸出细密的汗。
“茉莉,我是很喜欢你,但不会为了你,去做那等卑劣的事。”白钰把汤递给她,“喝了它。”
蓝茉莉看了眼他端过来的汤水,咬紧了唇。
白钰继续耐心道:“就算我是魔鬼。可为了跟一个魔鬼置气,饿坏了身子,值当吗?”
她一挥手,将热汤打翻在地。
滚热的汤浇在男人手背上,立刻将他小麦色的肌肤烫红。蓝茉莉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下意识抬眼去看男人。
可这个男人不仅没动怒,反而从裤兜里取出手帕,一边擦手,一边耐心说:“人是铁,饭是钢,为了我这个魔鬼,这样浪费粮食,不值当。你可知道外面,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
蓝茉莉望着男人,没说话。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搁在梳妆台上的饭菜说:“你也是穷苦日子过来的,也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儿。我出去了,待会让琴妈进来收餐盘,你慢慢吃。”
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一个小时后,琴妈进来收盘子。
发现食物已经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连忙收了盘下去禀报白钰。
白钰穿着马甲西装,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得知蓝茉莉吃了饭,翘着嘴角看了眼楼上。
第二天早餐,蓝茉莉下楼。
一条长桌上,只坐了她和白钰两个人。
在白家这几天,她大概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是周瑞清跟前的大红人,也是周瑞清的得力干将。
她很好奇,他难道没有家人吗?
她低头吃饭,一言不发。男人体贴地往她餐盘里夹菜,低声说:“多吃一点。”
女孩把他挑来的菜捡到一边,低头吃菜,并不搭理他。
白钰也没生气,自顾自道:“你气色恢复不少,待会儿我让人带你出去逛逛,买点衣服,再去布庄挑几匹布,做几套旗袍。”
女孩抬眼看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男人吃过饭便坐车离开了,她慢吞吞地上楼换衣服,再下楼,琴妈和几个保镖已经在楼下等她。
她很清楚,这些保镖明面儿上是保护她,实际上是监视她。
到了裁缝铺,她趁着试衣服的空档,翻窗出逃。
站在上海繁华的街道上,她茫然无措,居然不知道投奔谁,往何处去。
最终,她去了杜公馆。
她和杜悦也算有些交情,有段日子,杜悦心情不佳,常来光顾她,找她陪喝酒。这时候她能求助的,也只有那个女人了。
她到杜公馆后,接待她的是杜悦的小徒孙。
蓝茉莉一直坐在堂屋喝茶,等她回来。
杜悦入夜归来,然而同她一起跨进门的还有白钰。
两人同时跨进堂屋,看见蓝茉莉,也是一怔。
蓝茉莉看见白钰,吓得手上茶盏落地,打得粉碎。
杜悦一脸好笑道:“得知你失踪,白钰大半夜来找我,拜托我让底下兄弟去寻你。没想到,你竟来了我这里。白兄,青天可鉴,我可没藏你这小娇娥。”
白钰看见蓝茉莉完好无损坐在那里,也松一口气,对她招手:“过来。跟我回家。”
蓝茉莉吓得抱住杜悦胳膊,往她身后躲,求助道:“杜老板,您要救我。我不想跟他回去,您救救我。”
“他既替你赎身,你便是他的人。我再插手,实在不合理。你既不愿跟他,那么,回去翠红楼继续弹琵琶?”杜悦问她:“你让我救你,那我问你。白钰可曾打你?欺你?辱你?又可曾少你吃穿?”
蓝茉莉哑口无言。
白钰不仅没有打她,欺她,辱她。反而对她事事依从,并且给她好吃好穿,还让她上桌吃饭。
杜悦道:“既没有,我也不该管你的家务事。”
她让白钰把蓝茉莉带走前,又对女孩说:“若他有对你不好,杜公馆随时欢迎你回来。”
回了白家,她以为男人必定对她发怒,却并没有。
一进门,男人脱掉大衣递给佣人,又伸手过去,替她轻轻拍掉头发、以及身上的雪沫,低声嘱咐说:“你既成了我白钰的女人,便会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你。以后不要乱跑,想去哪里让琴妈带你去,想买什么尽管和琴妈说。”
男人低声嘱咐的模样,有刹那让她怔神,差点让她深陷进去。
可是很快,她想到那天他枪杀路凡的事,心里的疙瘩始终解不开。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有意避开他。
大概是摸透了男人的脾性,觉得这男人不会也不舍得拿她如何,第二天蓝茉莉从家里盗了些珠宝,出门逛街时再次逃跑,却被早有防范的保镖截住。
之后,她为了逃跑更是从二楼摔下来,断了腿。
这一次白钰终于动怒。
他推门进入女孩房间,迎面就砸来一只花瓶,他侧头避开,皱眉走了过去。待他靠近女孩,对方扬起手想打他,却被他抬手接住。
白钰皱眉看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怒道:“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所幸今天摔断的只是腿,如果半身不遂,你还真以为我会找人伺候你一辈子么?”
蓝茉莉恨恨地看着他,抬起另只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白钰被激怒,捏住她的下颌,俯身便亲下去。
女孩奋力去推他,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她咬住男人的嘴唇,血腥斥进口腔,可男人非但没松口,反而吻得更深。
她被吻得喘不上气,最后甚至失去抵抗的力量。
白钰怒意渐盛,他身上的气息压得蓝茉莉不敢动弹。她又想起了那晚,这个男人枪杀路凡的情景。
在生命和清白之间,她选择妥协。
男人疯狂的吻着她,带着极度疯狂的怒意,他把所有担忧全部融化成了此时的愤怒,宛如嗜血的野兽,几乎要吞了她。
女孩被吓坏了,瑟瑟发抖。
蓝茉莉已经放弃挣扎,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虽在烟花之地呆了这些年,但凭借美貌与才艺,一直保住清白。从来没有人这般吻过她,也从来没有这般暴露在一个男人跟前。
白钰瞥见她的眼泪,所有气焰全部浇灭。
他停下手上动作,就这么看着身下咬着嘴唇无声哭泣的女孩。他把她的裙摆拉下去,又拉过被子替她盖上身体。
紧接着,俯身过去,在她眼角吻了一下,低声说:“我只是担心你。”
女孩攥紧被子,浑身颤得厉害。
对这个男人,她又厌又怕,她是真的害怕这个男人杀了她。
白钰见她不说话,又道:“我再重申一次,路凡是个人渣。你如果因为他恨我,不值得。”
蓝茉莉哪儿还能听进他的话,想起刚才,她对这个男人的恨意更深。
……
从那天晚上开始,白钰便不再让她出门。
他每天晚上都会去蓝茉莉房间,偶尔也会像那晚一样发疯,不断吻她,撕扯她的衣服。可是她一哭,他便会立刻停下。
就这么过了半年,白钰不再碰她。每天晚上回家,他便自觉抱着枕头和被子,去蓝茉莉房间,躺上她的床,和她一起睡。
起初,蓝茉莉还小心翼翼整宿不能眠,之后便慢慢习惯分一张床给这个男人。
有几次,她想趁男人熟睡时拿剪刀杀了他。可她明白,如果她杀了这个男人,她也活不下去。
她会等男人睡着后,偷偷抱着被子和枕头睡地板上。
可第二天早晨醒来,她又总会回到床上。
不知道是梦游,还是那个男人的杰作。
这天清晨,蓝茉莉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男人怀中,立刻起身推开他。
男人悠悠醒转,睡眼惺忪看她。
她坐起身捂着胸瞪他:“你干什么!”
白钰也坐起身,揉着眼睛反问:“蓝小姐,你干什么?”
蓝茉莉指了一下他的胸口问:“你为什么抱……抱着我?”
白钰脸上没什么表情,打了个哈欠:“你问我?你钻进我的被窝,问我为什么抱着你?”
蓝茉莉低头一看,果然在他被窝里,立刻扯过自己的被子裹上。
白钰嘴角一翘,起身下床。
女孩盯着他离开房间,这才检查自己身上衣服是否还在。
……
两人就这么“相敬如宾”两年。
七夕节,城隍庙有祈福活动。未嫁的少女都会去凑个热闹,祈求自己有个好姻缘。
这天早餐,吃饭时,白钰一边垂首翻报纸,一边说:“今天是七夕,城隍庙那边很热闹。你挑件漂亮衣裳,我带你去逛逛。”
这两年,蓝茉莉呆在白家,几乎没出过门。
她每天都是院子、屋内,两点一线。她对外面的渴望已经达到巅峰值,可她清楚,除非自己妥协,或再度逃走,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再出去。
她没想到白钰会提出带她出去。
看见小姑娘眼中浮现一抹光亮,白钰又说:“这次我陪你。”
言下之意明朗。
这次你别想再逃。
听见这话,蓝茉莉噘嘴,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这小摸样入了白钰的眼,竟呈现出思思绵软。他起身时,顺手便揉过女孩小脑袋:“吃完了把嘴擦干净,上楼去选件漂亮衣服。我觉得你穿那件月牙白小洋裙不错。”
蓝茉莉迅速把碗里的饭扒干净,欢快上楼。
她挑衣服时,特意避开了那件月牙白小洋裙,挑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藕荷色旗袍。
等她收拾好下楼,男人见她穿了那件藕荷色旗袍,眼底居然露出一丝笑意。相伴两年,他们关系虽不融洽,但彼此性格却摸得熟透。
如此,男人一个眼神,蓝茉莉便道自己中计了。
这个狡猾的男人,故意让她挑小洋裙,实际上,他是想看自己穿藕荷色旗袍。
上楼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她生怕自己耽搁了时间,这男人反悔,迅速拉着琴妈出了门,上了车。
上车后,她故意让琴妈坐在自己和白钰中间,横生出一条三八线。
一路上,蓝茉莉望着窗外风景,两年未出门的她对外头的世界满眼都是新奇。但这两年她过得并不无聊。
白钰那个变态将她关在家中,却找了各种乐器大师,学习弹奏琵琶的更高境界。又或是聘请了许多老师来家里,教她念曾经未念完的书。
这两年她学了很多知识。加之每天读报,对外界局势也很了解。
而这些学习的乐趣,是她从前在翠红楼所体会不到的。其实想想这两年,除了和枕边人置气外,她在白家过得还算幸福。
她的鼻尖几乎贴着玻璃,在上面印下一个别致的印记。
她看窗外,白钰看她,两人眼神都非常痴迷。
祁山下,人生人海。
卖香烛的,卖手工小玩意儿的,卖糖葫芦酥油饼的……山下姑娘们居多,这么多摊贩中,数卖祈福红绸的摊贩生意最红火。
蓝茉莉往红绸摊贩的方向看了眼,她跑过去,立在人群外,踮起脚尖往里看,满眼新奇。
也难怪。毕竟她已经两年未曾出过门。
白钰立刻跟上去,见女孩不自觉间透露出的活泼气息,心里居然涌上一丝难过。
无论女孩如何踮脚,她都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的后腰,用力将她提了起来,她的身高立刻拔高,视线也开阔起来。
她垂眼看了眼那紧紧环抱在她腰部的手,一瞬间,有些错愕。男人的力量足够稳重,颇具安全感,她呆滞一瞬后,轻咬下嘴唇,一双无处安放的手,轻轻地摁压在了男人交握的大手上。
她伸长脖子往前看,终于看清女孩们纷纷抢购的东西,是一个双红绸的姻缘绸。
把自己的名字和心仪之人的名字,一并写在红绸上,再挂在城隍庙前的月老树上。
这样,红绸上的两个人,就能得到月老和城隍爷爷的祝福,两人必能修得一段美好良缘。
打探完什么状况,蓝茉莉的小手在男人结实的小臂上轻轻拍了拍:“好啦,放我下来吧。”
男人立刻放她下来,并问她:“想要吗?”
女孩就点点头:“想。”
男人立刻带着保镖把一群女孩轰开,人群之中立刻劈开一条道。
白钰走到发愣的老板跟前,放下一枚大洋,抓走了仅剩不多的所有红绸。
围观女孩们:“…………”我日太霸道了吧?
蓝茉莉看着粗暴的男人:“…………”所以他刚才怎么没用这招?他是故意的,为了抱她?
哼。
不过,看着男人抓着红绸,在女孩们鄙视下渐渐走出来的时候,他居然觉得这男人莫名有几分可爱。
瞬间,又想起这男人总在半夜,抱着被子枕头,闷不做声安静在她身边躺下的情景。
好像……是有点可爱?
蓝茉莉被他逗笑。
白钰把抓来的一把红绸全塞她怀里:“你笑了。”
女孩立刻又板回脸,抱着红绸快步往山上跑。
说是山上,其实不过几百个阶梯。
蓝茉莉很快到了传说中的月老树下,她把一堆红绸都放在树下的桌子上,只取了两双。
她把两双红绸分开,一双攥在手里,一双递给男人:“喏,你一双,我一双。你都这么老了,也该为自己求姻缘。”
白钰结果红绸说:“你知道的,我从始至终,想求的只有你。”
他话还没说完,女孩就已经转过身,捏着毛笔开始写字。
她故意拿臂弯挡着,不给任何人看。写完之后,折叠成三角形,再用红绳捆住,准备吊去树上。
可树梢太高,她又穿着旗袍,实在不好爬树。
她捂着裙边在树上转了一圈儿,又是踮脚,又是跳跃去勾树枝,始终不能将红绸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