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在没有电的年代,黑灯瞎火,又没啥可供娱乐的,这时候的人们几乎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连鸡鸭猪羊都睡去了,只偶尔能听见几声突兀的夜枭嘶叫,引得山贼们养的狗也跟着叫上几声,很快便重新归于沉寂。
叶无倾没有睡,他盘膝坐在床上,微闭双眸,神情端严,正前方摆着一只大空碗。得亏了碗里没有什么瓜果点心,不然这架势可真是像极了庙里神龛上摆着的泥像啊
泥像的肚子里突然传出来几声轰鸣。
叶无倾也不在意,他半夜突然被饿醒的时候太多了。说起来,以他现在山寨中的地位,王大彪为首的山贼们恨不能将他供起来。叫家里的婆娘们狠狠收拾了一顿晚饭,摆在叶无倾面前的就是一只肥硕的老母鸡,炖出来的卖相不好,但香是极香的。
结果叶无倾只略略伸了两筷子,就叫人给口水即将流成河的小崽子们送过去了。
为此,王大彪还深感丢脸,把一群小崽子挨个儿扇了顿巴掌。
有鸡吃,小崽子们挨了揍都不哭的,就那么一人一块肉地埋头狂啃,骨头也省不得吐,非嗦的一点油星都没有了,再找石头砸开,吃里面露出来的骨髓。
叶无倾最后就着一碟老咸菜吃了两个拳头大的糙面馒头,据说这已经是超好的待遇了,他们平常晚上只喝些高粱米熬得薄粥,热乎乎地灌个水饱马上睡觉夜里又不用干活,吃干的不是糟蹋了么
陶碗里还没见动静。
之前小乔留了纸条说有事忙一会儿再说,那时候天就快黑了,叶无倾还以为他很快就能出现,晚上没吃饱,他便悄悄溜出去逮了两只兔子回来,都宰杀好了,只等乔大厨出来普度众生
昨天晚上的烤兔肉真香啊就是一只还是少了点,两只就差不离了。
叶无倾打坐打的心浮气躁,估计着已经打过二更了晚上十点钟左右,陶碗那边才终于传过来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条“小倾还在吗睡了没”
他从怀里拿出小乔送他的那只签字笔,回道“在的。”
十分的端得住
不过与他的高冷回复略略相悖的是,叶无倾直接起身去那边拿兔子去了,拿来后第一时间就想往陶碗里放
他没有放成,是因为陶碗里先冒出来了一大捧竖立着绑在一起的烤羊肉串。
竹签略微烤的发黑,羊肉串两头的瘦肉外面有些焦,里面却依稀可以看到还包裹着丰沛的汁水。中间一块肥肉油汪汪的,上面沾着少量的辣椒粉和孜然颗粒,刹那间就蓬起满室浓浓的香。
羊肉串之后,还有好多只蒜蓉生蚝,烤鸡翅膀、烤牛板筋,金针菇长豆角,以及几串金黄色的烤馒头片,两瓶还带着寒气的冰啤酒。
叶无倾住的这小破房子,不能隔绝声音,自然也不能隔绝香味。这一刻,不知道多少已经睡熟了的山贼从梦中醒来,捂着肚子砸砸嘴,骂上两声馋虫造反,再挣扎着继续睡下去,从头到尾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呢。
那边乔一桥终于把给小倾打包的夜宵传送完毕,就又传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来。
这小本本是他回来的路上刚买的,准备代替a4纸,作为他和迷弟之间信息沟通的桥梁。
“我今天出门前真应该看看黄历的啊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
掀开小本本,第一页就是小乔那极具个人特色的字迹。
叶无倾一边吃羊肉串一边回他“怎么了”
乔一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干什么的”
叶无倾“没有。”
乔一桥“其实,我是个演员因为演技精湛的缘故,在我们这边可出名了,有好多人喜欢我,把我当成他她们心中的男神。”
陶碗的另一边。
乔一桥半点不心虚地给自己的迷弟预备役喂了一发虚假安利,反正他又过不来,不能上网自己挖掘真相,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况且吃人嘴短,国际惯例就是大晚上兄弟们一起喝酒撸串的时候,吹牛瞎扯是不用上税的。不信你随便找几桌去听听,什么我朋友身家上亿我同学他爸竟然姓习,乔一桥这种程度的自我吹嘘,那都是含蓄派的。
他今天可是憋了一堆的槽要找小倾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