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时,京城四季世家小区。
宋军揽着一位清丽的妞从楼门出来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愣住了,两辆警车,四名警察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揽着的姑娘好奇问:“哥,不是找你的吧?”
宋军心里也忐忑着呢,他放开了春宵一度的这妞,给了一个字:“滚!”
那妞翻了他一白眼,竖着中指走了。宋军的心虚很快就验证了,有位很严肃的中年警察走到他面前,亮着传唤通知道:“宋军先生吧,我们西城区公安局的,有件案子需要对您进行询问,跟我们走吧。”
“这这这……什么跟什么啊?那我打个电话可以吗?”宋军心虚道,那警察没有阻拦,他迅速地拔着电话,闪回了单元楼里,连拔几个电话,找关系、叫熟人,不过一听是公安局找来了,平时吹得和钓鱼台都有关系的狐朋狗友齐齐推托。
最后无奈之下,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就汇报了一句:“大妹,西城区公安局来抓我来了,快想想办法。”
这个电话拔完,几位警察已经等到单元口子上,在这个遍地监控的豪华小区,任何执法都是要讲方式,何况又是身家不菲的人,天子脚下,指不定你就惹得那个官家的拐弯亲戚了,不过京城里的官差也有办法,那位老警不严肃地,靠着单元门提醒着:“宋先生,赶紧点啊,趁现在人不多咱麻利点……您说要是一会儿都瞅见您被公安局上门给带走喽……您这多没面子不是?”
“是啊,以后可好意思回来啊,这小区里就看大门的听说都有部长远房亲戚。”另一位警察调侃。
宋军呲牙咧嘴地,无计可施了,他忿忿地指着警察道着:“提醒你们一句啊,怎么带走的,我让你们怎么把我送回来。”
“好啊,只要您喜欢坐这车,随时为您效劳。”老警道。其他几位都笑了。
没点死皮赖脸的劲,在这地方还真当不好警察,这不,愣是把宋军搞得脾气都发不上来,悻悻的坐到了警车里,心绪难平的一直拔着电话。
西城区公安局,规格相当高,询问室像个会客室,有茶座、有电视机、有随时提供的热水,不怕恐怕进到这里的人没心情享受了,看到进来一群警察,有人开口就是五原口音时,宋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正身坐好,开始和警察打嘴官司了。
这是对付警察全球通行的方式:抵赖。
“绝对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毕什么生是谁啊?”
“陈瑞详?哦,认识,我在五原开发小区时,他还是个小包工头呢?他的话你们也能信?证据呢?”
“卞双林?哈哈哈……我都第一回听这个名字啊?是个妞不?要是个美女我倒挺感兴趣……开什么玩笑啊,有事说事,那产权是产权的事,暂时办不了下很正常嘛,就京城这地界多少小产权房呢?也没见国家一刀切解决了啊……总得需要时间吧?”
“近期活动情况?这是我的隐私啊……我怎么跟你们说啊?还不就吃吃饭,喝喝酒,泡泡妞……想听是不,那我你给你们排一下,一起吃饭喝酒的妞,一周不带重复……”
“………”
这是个老赖,不过可惜的是,是个有钱的老赖,别指望正常的手段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信息,顶多能起到点震慑作用而已。
甚至连震慑作用都没有,被传唤不到半个小时,分局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已经开始响,电话直通到询问的房间里,有几位当地的警察被中途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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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到底怎么回事,这么早把我叫来。”
宋海月匆匆闪身进门,见是姐姐亲自开的门,她好奇地问。
“哥被抓了,西城区公安局带走的。”宋星月懊丧地道。
“嫖了还是赌了?”宋海月随口问,自己哥就那得性,出事就在这个上头,不是头回丢人了。
“好像都不是,我问了一圈朋友,那边守口如瓶的,根本不漏口风。”宋星月紧张地道。
不管是嫖了还是赌了,都不算个怎么回事,顶多罚款教育,可要什么事都不说,那就有问题了。
“那怎么办?”宋海月问。
“你说呢?”宋星月反问着。见妹妹踌蹰,她提醒着:“现在非常时期,可一点纰漏都不敢出啊,业主维权的事可刚压下去……哎对了,他那天说有办法解决卞双林的事,很快就能找到,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宋海月道,她知道该怎么做了,拿起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轻声说着:“是我……老公,西城区公安局把我哥抓走了,真的……今天早上的事,我们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打听不到消息……好的……我等你消息啊……呵呵,你说怎么谢,我就怎么谢呗,人家还不都是你的。”
一点小暧昧,一点小柔情,听得宋星月有一点小酸意,等着妹妹扣了电话,两人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无语地等着消息,宋星月抽了支烟,神情萎顿地吞云吐雾着,妹妹知道姐姐的难处,她轻声问着:“姐,你说咱们接下来该往那儿走啊?”
“走得越远越好。”宋星月滞滞地说道。
“可这么大生意呢,就这么扔下了?再缓缓啊,老公还能干几年,机会多着呢,煤炭不行了,还有其他项目嘛。”宋海月有点舍不得地道。
“听我的,姐吃亏比你多,这一次咱们恐怕熬不过去。”宋星月颓丧地道。
“就一老骗子,有那么悬乎?您别老自己吓唬自己。”妹妹不太相信了。
“呵呵……咱们抱了根粗腿,把能卖的都卖了才换来今天的位置。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过一个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无业人员,什么背景都没有,可一转眼,他什么都能得到……如果不是我把他送进去,现在能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敢想像。”宋星月很难堪地道,那是她心里最深的恐惧。回头时,看看妹妹一脸不信,她补充着:“十多年的案子,他拉下水了两个国企老总,一个市长……我们连十几万都没见过的时候,他已经能操纵几百万的资金了。”
妹妹讶异地吸着凉气,那未知的恐惧总是萦绕不去,她狐疑地道着:“那他究竟是要干什么?想要钱明说嘛,咱们可以补偿他的。”
“背叛对他是一种侮辱,施舍也是。”宋星月道,对于那位曾经帏内厮混的男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毕竟一起干过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念至此,她像自言自语似的补充道:“他如果认准了要骗谁,肯定要骗得对方倾家荡产的。”
“呵呵……这个有点高看他了吧?”宋海月不屑道,现在恐怕数清宋家资产都得费点功夫,别说骗走了,她笑着问:“那投资到境外的,他能拿走?”
“如果走不了,有多少钱也是白拿……对呀,他在一步一步把咱们往坑里推。”宋星月随口一句,突然间有点明悟了,自己严防死守,可能是南辕北辙了,他根本不需要费劲,只要一点一点把星海的发家史刨出来就够了。
“坏了,哥要犯糊涂了。”宋星月起身时,想明白了此处,只要一点一点刨,就不发愁对方不动,而你越尽力掩饰,可能就破绽越多,可乘之机也越多,投资公司、房地产出事就是明证,宋星月想想自己那个想问题不过脑袋的大哥,心里越来越凉,她清楚,哥的解决方式会是什么。
“犯什么糊涂?”宋海月还没明白。
“只要被警察盯上,你还能干什么?他有一百种办法能栽赃到哥头上。”宋星月烦燥地道。
宋海月也吓了一跳,刚说兴许没那么严重,却不料电话铃声响了,她接听时,里面传来了一个低深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吼着:
“……出命案了,陈瑞详都被抓了,早把你哥都咬出来了……你们这一家蠢货……趁还没有沾上你们,赶紧把他想办法送出境。”
宋海月神情发滞,吧嗒声,手机从指间滑落,只剩下嘟嘟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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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时三十分,余罪像往常出行一样,乘着公交,到了市一院。他是从职工医院出来的,先去看的周文涓,无法想像,曾经晕枪的同学,现在拿块板砖死追着持枪歹徒不放,这种事恐怕就脑瓜不够用的熊剑飞都干不出来。
可她就那么做了,见到余罪时还是那么缅腆,即便大难未死,也没有丝毫喜悦,说起队长,说起赵哥,又是泪汪汪两眼,泣不成声。
而了解内情更多的余罪,甚至为此多了一份负罪的感觉,他知道可能是怎么回事,却无力阻止。就像那些卑微而倔强的队友,在拼命地维护着,那脆弱的正义。
下了公交,到了一院门口,从医院到医院,余罪其实真不想来,从事这个职业,到医院不是自己伤残,就是队友伤残,正常生病的反而很少见,他痛恨这里的味道,痛恨这个弥漫着悲伤的氛围。
先联系上了鼠标,这两口子一直把解冰和安嘉璐视为恩人,一对恩人齐齐倒了,这两口子什么也顾不上了,细妹子是半夜就来陪安嘉璐来了,知道解冰成了什么样子,已经哭了不止一回了,见到余罪时,眼睛早肿了。
先去看安嘉璐?还是看解冰?余罪踌蹰了片刻,直向安嘉璐的病房去了,细妹子对他讲着:“……一下子就跟垮了一样,什么话也不说,饭也没吃,水也不喝,就那么一直在流泪……余哥,你别刺激她啊,还有,你都结婚了,别还勾三搭四的啊,安姐肯定看不上你,她心里一直有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余罪倒被刺激到了,停下脚步了,翻着白眼着看着鼠标两口子,鼠标耷拉着嘴唇,不吭声,细妹子发现不对时,回头好奇地问:“我…我说错什么了?”
“没错,其实真相都很简单,我们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而已。”余罪无语地道。
她住的单间病房,是刚刚给换过来的,美女的身体素质历来都不怎么好,本来就有贫血、脾寒的毛病,现在一受打击集中爆发了,余罪进门时,安妈正劝着什么,安嘉璐像仇视一样盯着自己妈妈,眼睛里大滴大滴地流泪,看到又有人来,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走吧……你们都走吧……我谁也不见……”
貌似疯癫的举动把安妈吓坏了,细妹子赶紧上去拉着安妈,却不知道怎么劝一句捂着脸呜呜大哭的安嘉璐,余罪示意着鼠标,把安妈拉了出来,安妈到了门口,却又拦着余罪,生怕余罪非礼她女儿似的,警惕地看着:“我警告你啊。你别骚扰我女儿。”
“你看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有老婆。”余罪犟了句,安妈却是知道这位名声不佳,又要警告时,余罪反过来警告着:“我就来劝几句,要不算了,就这么着?”
这话把安妈将得却不敢阻拦了,她知道余罪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比同事要近,叹了口气,闪出门口,掩面而泣。
余罪轻轻地掩上了门,他上前默默地坐到床边,安嘉璐一拉被子,整个埋在被子里抽噎着,余罪不客气地喊了句:“坐起来,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