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反笑。 明晃晃的日光下,许丹龄平白笑出几分冷冽,目视学子嘲讽道“先生们若见到你们这般团结友爱,一遇不平便愤而出声讨伐,必深感欣慰,大为嘉奖。”话锋一转,“只是你们同学坠入深潭,怎不见你们施手相救我死里逃生,也不见你们安慰关怀” 学子们顿时哑然无语,更有面红耳赤者,恼不敢言。一直都是他们嫌弃着练白棠,今日竟反过来被他指责,却又无力反驳。毕竟,清枫潭潭水深不可测,他们无能为力,但也确实见死不救 程雪枫讶异的挑了下眉毛。从前那么唯唯诺诺的人,胆小如鼠,又有叫人恶心的癖好,书院里谁不对他退避三舍今天落进深不可测的清枫潭后竟然能完好无损得寻得一条命,还敢一人怒怼众学子他登时想起清枫潭里各种诡异的传说,心中一个激灵,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真的是练白棠” 许丹龄呵了声,暗骂练个鬼的白糖,他娘咋不给他起个补血养颜妇女之友的名字呢 瞧着一众学子变换莫测的精彩神情,他大为白棠不值。无论原主如何讨好这些同学,甚至毫无尊严的跟在他们身后,只希望不被排挤孤立,结果全是他一厢情愿痴人说梦 许丹龄目光中有隐隐的泪意浮动,心中莫名浮起一片凄凉,那是原主最后的残念他摇头轻叹,万般萧条的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程雪枫面色大变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诗但,怎么可能是脓包如练白棠所写他不禁后退两步。厉声追问“你到底是谁” “你就当练白棠已死,我被水鬼附身”许丹龄嘴角勾起的笑容意味不明,“今后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你盯着你,让你如吞苍蝇般恶心厌恶” 程雪枫一时面孔通红他,他怎么敢说出口 幸好学子们外出游玩都带着备用的衣物,许丹龄寻到自己的包裹,借了间茅草屋更换衣裳。 片刻,草屋内响起一阵惨烈至极的惊叫声“啊” 程雪枫大惊失色,冲到草屋外连声问:“练白棠,你怎么了” 许丹龄进草屋后,先是打算如厕的,然而他撩起衣摆习惯性的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不会吧自个儿的命根子竟然这般小事关今后性福之大事,他颇觉不安的又深摸了一把,还是啥也没摸到这一惊,魂飞魄散 难道自己穿成了个太监 然而当他急吼吼的脱掉外衫,发现自己身上裹得厚厚的一层白布时,什么都明白了 苍天啊,大地呀他面临着什么样奇葩的状况啊练白棠,竟然是女扮男装 而他,一个纯得不能再纯的钢铁直男穿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伪男人身上 穿越大神不是嫌弃他,是恨毒他了吧 难怪她喜欢程雪枫可自己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纯爷们啊 于是,那声惨叫,格外的撕心裂肺贯彻云宵 程雪枫久不闻练白棠回复,又敲门唤道:“练白棠你还活着吧” 半晌,屋里才传来有气没力的回复“死不了” 程雪枫松了口气,恼道“没事你瞎叫唤什么” 回过神的许丹龄暂时只能认命的擦干身体,手脚笨拙的往身上缠绕干净的白布。忍着自己多出来的一对柔嫩小白兔,一用力,痛得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之骄傲的翩翩君子的风度,嘴里直骂咧咧“老子td被坑惨了啊这让老子怎么活老子要退货不能退货也要换货见鬼的”他抹了把脸,病急乱投医之下竟寻思起大明朝有没有修仙之道灵魂出个窍夺个舍也行啊 可惜,他求仙问道,遇上的全是江湖骗子 木桶里的水渐渐的凉了,练白棠满面苦笑的站起身,披着件大浴巾,再度站到了铜镜前要说这副身体,还真不差身材高挑不下同龄的男子。又直又长的双腿纤秾合度,小蛮腰绝对是a4纸的水准,就连缠了那么多年的小白兔,虽不是大波汹涌,但也是他自己过去极喜欢的尺寸沟浅春无限,一握盈有余。 至于这张脸,一双开合神光的凤眼妙不可言,微挑的眼角稍不注意便流落风情万种,他不得不绷紧了表情,就怕不自觉中就让人觉得自己刻意放电。 也能明白原主为何这么不受待见了,你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的眼睛,控制不好便媚意外露,除了那些基友,谁会喜欢 他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的缠上胸带,松散的系了件外套后,坐在案前,执笔将眉毛画浓,勾起一道眉锋,再配上他纯爷们的芯子,立即变成俊美英气,风华妥妥的美少年一枚 可惜是假的 练白棠愤恨不休别说环肥燕瘦千姿百态的美人了,以后他连飞机都没得打了啊 而让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从小假扮男孩,一手造成今天他悲惨局面的人,正是原主的父亲,练绍达。 在京城,练家还算小有名气。 练白棠的祖父练石轩是雕版界的传奇高人。在太祖皇帝时就打下了一片江山。他老人家造纸起家,声名雀起后,承办了皇宫的“官卷”和“官折”。还担任过工部的小吏。在宫中浸淫多年,得宫庭画师的指点,画功渐长。辞去宫里头的职务后,他在家苦学雕版刻画,刊印了许多名书古藉,终有今天练家的家业。可以说,老爷子是雕版界扛把子的人物 老爷子一共就两个儿子,长子练绍荣,在练白棠的记忆中,是一名严肃古板但不失公正的中年男子。至于他父亲练绍达白棠冷哼了一记。 老祖宗的规矩,许多行当传男不传女。练家在分家时,练绍达一个儿子都没有当时苏氏临产,他满心期望生个带把的出来,结果却是个女儿 练绍达胆大包天,竟然假报军情,对老爷子和兄长说,他生了个儿子 祖父这才将家传的一套金刚经、法华经和几部民间著作的雕版交给了他。 等苏氏知道这事儿时,已经晚了,不得已,将练白棠当作儿子抚养长大。 倒是何妙莲,两年后生了个二房唯一的男丁练白瑾。几乎与她同时生产的母亲,又养了个女儿练白兰。 至于苏氏与练绍达和离之事,练白棠更加愤恨。一年多前,他被练绍达在青楼楚馆逮了个正着,当时睡在他身边的竟是个年轻俊秀的小倌练绍达由此勃然大怒,将他逐出了家门。苏氏自然为白棠喊冤。白棠本就是女子,喜欢男儿理所当然。但绝不可能去找小倌啊最后苏氏为保住女儿的名声,只能同意与练绍达和离,带走了白棠。练绍达倒是想留下小女儿白兰,但是白兰默默的收拾了包袱,跟在了母亲的身边。 白棠猜测,他这个便宜渣爹一早就布置了个死局,苏氏与自己被弃,早在他与何妙莲的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