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盛临手机传来一道冰冷的信息提示音, 卡里收到一笔转账,数额差不多是一部电影的片酬, 她眸光动了动。
呼吸微乱, 她一动不动站着……再怎么捐款她也不会真捐到一分钱没有给自己留着,那次跟易先生说主要是被他感动着, 在撒娇拒绝他。
“我有钱的。”她发过去,“我绝对说着玩的。”
“你哥也不差钱。”应谈回过来,然后附带一句, “别吵我了, 睡觉了。”
盛临靠着电梯口的墙,拢着身前宽大的外套仰头,头顶壁灯洒下一片清浅的灯光, 披在她精致的眉眼轮廓上,远远看着, 雕塑一样的精美,动人心魄……
易渡出来时, 就见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天花板,走过去到她身前,“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动了动脑袋, 和他对视, “没有, 你什么时候能停止给我打钱啊。”每天五万, 后来她都不看了。
易渡笑了笑, “已经没打了。”
盛临轻哼,偏了下头,“我现在超级有钱。”她摇了摇手机。
易渡拿来看了看,随后挑眉,她笑了笑,又回过眸来,把通话内容挑几句给他说着玩,然后就垂了垂眼,眨了眨,又抬眼,“你们真的只是随便合作合作的吗?”
易渡定定看她,看出她眼底的一种,因为他们认识而生出来的一种感动,那种圆满。
他摸摸她的脸,“不是,认识是从小就认识的,但我们以前一起玩过,多危险的事情都一起经历过。关系……可以帮忙办任何事情的那种,包括,你要不是和我在一起,他要我帮忙护着你,一辈子我也会帮忙。”
盛临目光静止,眼底满满的他高大的倒影,红唇微动,“是吗。”
她搂上去。
易渡双手接过她,把人收入怀抱,低头亲亲她的额头。
“你刚出道的那个年纪,我们就已经玩遍了,所以他能从认识你的时候就有资本护着你。”
盛临仰仰头,看他,唇瓣微微动了动低语:“好像是。很多年前我去聚餐……就是制片方请投资方喝酒那种,主演一般都会去。”
“嗯。”
“我其实不想,但那会刚出道两年,还没什么太大的自由。”
易渡垂眸,怀里人浅浅一笑,显然那晚没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然后我和他坐在一起,他那天穿着身黑色大衣,淡淡没什么表情地坐在那里,全程只喝酒,懒洋洋的,就一副敷衍的模样。我很好奇,请的是他,资方呀,金主啊,他怎么和我一样没什么兴致待这地方一样。”
易渡失笑,他一直不喜欢聚会,这种合作关系的场合,他十次去不到两次,只会私下和亲近的朋友玩玩。
“但我也没理会,我在……看桌上餐纸上的法文,研究写了什么,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默默给我翻译了一遍。巧了,是我那部在戛纳取景的电影的台词,相当没面子了我。”
易渡一笑,低头揉她的脸,怎么那么可爱。
“刚好有人敬我酒,我也有点漫不经心不太想喝,他就笑了下为了安慰我随手替我挡了一杯。后来熟了,他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离开的时候有别的资方要送我,我是谁的都不想坐的,自己走了。”
盛临抬抬眸,“唔,然后他和我同方向,看见我了送了我,我莫名很喜欢他,就感觉哥哥一样,和别人不一样,而且,虽然没有你冷,但也很是淡然随性谁也不看的样子,不太说话,我就上车了。意外,房子居然在一起,连谢谢都免了。”
他挑眉,浅笑。
盛临颔首,“然后,后面偶尔会遇见,他妈妈也是一位著名设计师,我那阵刚好代言了那个品牌,过后的两年里……她偶尔会去他那里,遇见了就会喊我一起去吃饭,后面也会去他家里吃。蹭着蹭着,就很熟了,变成亲人了。”
她默默感慨,“有人罩着我了,从此就各种时尚代言纷至沓来,还没人敢算计我,那阵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无忧无虑,还有长辈疼我,以前没有过。”
易渡垂眸看着她,她想了想,继续悠悠低语:“我们应总有心上人,他只要不在伦敦回国了就是有问题的,”她笑了笑,“但我之前怎么也没挖出来,他超淡定,不告诉我,觉得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直到后来我在国内参加庾导某部电影的庆功宴,在同一家聚会的会馆里遇见。所以现在,我也还是很淡定的……”
易渡收紧搂着她的手臂,被这阵故事逗到,盛临眨眨眼,抬眸,踮起脚尖去亲他,“你们认识,我觉得,我哥哥至少会给一个人的面子吧……”
“他相当疼你。”话里话外。易渡把人压在墙上,抵开深吻。
给不给面子都没关系了,反正他不会放手,要打架还是怎么的,把股份全部送出去也可以。
她才重要。
盛临一晚上滴酒不沾,就是去隔壁包间也不喝,毕竟,她和男朋友去的。
有的只是大家调侃今天热闹了一整天的新闻,竟然不离十都是真的。
晚上离开,晚风里缠着海水湿润咸湿的味道,天际几缕乌云在深蓝色的夜空下显眼非常,盛临在车里舒服地欣赏着。
路上有车辆飞驰而过,也有背着摄像机来参加电影节的工作者,深夜路上还各种景象都有。
“明天你有什么事没有?”
“本来想过去一趟,现在算了,照顾我家盛临。”
“嗯?”她一时没明白,侧眸,“去哪里?”
“那晚带你去过一趟的地方。”
盛临微怔了两秒,轻吸口气,“我……我还没去过。”
易渡牵了牵嘴角,一脸不在乎,“去干什么,还早,等我们要办婚礼了再说吧。”
“怎么可以,你不是一早就说要拐我的去吗?”
“逗你的。”
“你带我,明天。”
易渡挑眉,在路口等信号灯,偏头,海风把她的卷发吹了起来,一张灼灼发光的脸在羸弱的路灯昏黄下,迅速红了起来,扭头。
易渡凑上去抱她,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钻入鼻息,盛临迷恋又不好意思,“放手,不去了。”
“晚了,”他低笑,似乎心情超好,压下来拿指腹划了划她的眉尾,“明天不去,你病好了一起去。”
盛临降下车窗,不再说话了。
易渡去勾她下巴,“冷,升起来,待会儿感冒加重了。”
盛临不愿意动,恰好一辆黑车呼哨而过,降下车窗,易渡瞥了瞥,收回目光哄她,“今天是什么日子,电影节刚开幕,宝贝,小心明天全世界曝光了。”
盛临一秒怂了。
升起来后,回去的路上车窗倒映进精美的法式建筑,盛临想起刚刚说的要去见的那个人。
倒是也没有太大的不自在,本身她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刚结束了一场世界著名的电影盛会呢。
就是,对方认识她妈妈,她的话,比她还要不了解那个人,一想到要以这种身份见面,蓦然就有点不适应了。
脑海里渐渐地,又闪过早前的电话,还有那笔不菲的转账……她知道应谈疼她,亲妹妹一样的疼着,因为饭局上那场小插曲,因为住在隔壁,因为她是一个人默默长大的,身边除了工作人员完全没什么人,所以他从此无条件对她好。
她忽然又想马上坦白了,那股感觉像那天主动打电话一样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