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 脑海里来回滚动着那句“怎么一句谢谢也没有”,一双眼眸里渐渐溢出薄薄一层水光,手上的手机被她紧握着。
易渡拐过弯就看到她了, 马上走了过去, 他扶着她的肩膀,她怔怔抬眸, 口罩上露出来的一双精致眼睛红得像染了颜色,里面的光闪动着, 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片片裂开一样。
易渡心肝都疼了起来了,转眼看了看前面,刚好前面的人转弯,对方侧眸看了看这边, 眼前出现他们俩的身影后,一秒转眼拐弯进了电梯, 消失不见。
盛临咬了下唇, 易渡转身牵着她走:“和我吃,打电话给你朋友说有事。”
穿过一片人流,到了前两天两人来吃宵夜的那家餐厅,易渡把人带进包间, 门关上后把她按入怀抱, 她撞在他胸口,眼泪掉了下来。
他心一凉:“盛临。”
她伏在他肩头,很快, 泪花就在他风衣上无声打湿了一圈,易渡抚着她的背低声温柔哄着,“盛临乖,我在,不想了,嗯?”
她无声流着眼泪,吸鼻子,闭上眼睛埋进他胸膛,声音沙哑地喊了他一声。
他应了,她像个小孩子伏在他身上继续掉眼泪,像确认是他,知道他会抱着她,然后她又肆无忌惮无法忍着地继续哭着。
易渡仰着头呼气,觉得心被什么揪在一起,又麻又酸。
半晌,眼前一晃,思绪不由自主地想起来。
为什么不要她呢?她父母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小,现在也才四十出头,都很年轻。
所以,年少轻狂的感情以崩裂收场,然后连过往所爱的所有都不屑了起来?
可是如果是他,怎么可能舍得。
他皱着眉低头亲她,“盛临,乖……我在,看看我盛临,不哭了,待会儿我们玩去。”
她埋进他颈窝,茫茫地,湿哒哒的脸蹭在他脖子上,惹得上面微湿,易渡手掌温柔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口海浪翻涌。
包间里本身静谧万分,只有外面细密传来的音乐声,他怀里她偶尔的抽噎声,繁华的灯光从远处倒进包间的落地玻璃,这个夜显得美丽又缭乱如麻。
易渡紧搂着人,轻抚着她的头发亲密地低头吻着,哄着,一点点哄,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没有再掉眼泪,只红着眼睛安安静静抱着他。
半晌,易渡听到怀里低哑地传来一句,“我觉得我很狼狈,他们.....我不需要这么狼狈。”
易渡抿唇,蹙眉,她声音越发地哑了,“可我很想他们。”
易渡心疼得无法自拔,“盛临。”
她又红着眼眶干干掉落酸涩的眼泪,砸在他去擦她眼泪的手,他一顿,亲了亲她的脸颊,“你想想着就想着,不想再理会就不想再理会,都可以,我在。”
她转眸盯着外面迷离的灯色看了半晌,转过来,对视半天,扯了扯唇瓣。
易渡亲了亲她,看着她眼底摇摇晃晃,但渐渐退去破碎,重新亮起来的光芒,心里难受又像释怀,难受于她好像缓过来了,可缓过来的,都是无奈。
他收紧手臂,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脸搭进他胸膛上,“不好意思。”
易渡扯唇,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现在不乖以后混熟了,要补偿回来的。”
盛临低笑,咬了口他的锁骨,易渡僵了僵身子,差点说出更流氓的话,话到喉咙空却压住了,忍了忍,算了。
还真的不熟,他不能乱来。其实还不适合跟她在一起,这样在一起,她满心不安。
可是,每分每秒却都是拥她入怀的冲动,她那晚那个样子,那个小可怜样,他也完全不舍得就这么放任着,即使在不在一起他也爱她、时刻关注着她。
可在一起了,终归不一样,至少能像现在这样,把她拥入怀里。
但是抱是抱了,他现在却不能乱来,她是需要好好捧着好好照顾的,盛临,小盛临。
易渡揽着人在桌前落座,喊来侍应生点餐,见人进来,她转头一把埋进他胸膛,易渡失笑,“你可以戴口罩。”
“不戴,男朋友拿来干什么的。”
易渡啧了一声,点好菜马上扶起她就亲了,“男朋友的福利。”
盛临一愣,下一秒淹没在他深深的法式热吻中,她脸红心跳,水一样差点瘫在他身上,喘息的间隙,抗议:“这样是透支福利的。”
易渡挑眉,老老实实地停下了,她看了看他,脸色更红了。
很快上了一桌她爱吃的后,他哄着她吃。
盛临吸了吸鼻子要去对面坐,被他拉住,“干什么?老实坐我旁边。”
她转眸,他拇指划了划她的泪痕,凑近亲了下,“陪着我,乖乖坐着。”
盛临一动不动须臾,又转过脸端起水杯。
易渡把手穿过她纤细的腰,搭在她身上轻轻抚着,给她夹好菜,拿手机发了个信息和经纪人说明天不走了。
“去年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拍戏。”
“这么忙吗?”
“我很敬业的。”她沙哑着声说。
易渡失笑,她转过脸鼓起腮帮子,“一部灾难片,在水里拍,很难受的,不许笑。”
易渡看她,伸手一把搂到眼前,温柔地俯身亲了亲,“是吗?辛苦了。”
“不辛苦,年后会上映,到时候可以拿奖。”
他又笑了起来,被她这可怜又顽强的语气惹得,心痒难耐,喜欢非常。
在餐厅里吃了两个小时,外面已经很热闹很热闹后,两人慢悠悠从大楼出去,易渡去开车,盛临拿着他的手机站在大楼门口玩,玩着玩着,来电显示,汤舒。
盛临琢磨了下,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是什么人,没有接。
然后发短信问余青霜:“汤舒,你认识吗?艺人?”
她经纪人给她悠悠回了一句:“别风吹草动,你男朋友的经纪人。”
盛临:“……”
余青霜又发来一句:“倒是你,有位男艺人忽然关注了你,怎么回事?”
盛临还没看清楚,刚好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犹疑一下,划过接听,“你好。”
那边的人提的一口气忽然噎住,僵在那里,“你,是哪位?易渡女朋友?”最近新闻满天,她问了一句他不说后,她就没管他了。
反正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公开恋情,虽说有女朋友了,可和真正公布是两回事。虽然不经常拍戏,可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娱乐圈的分量,不会随便乱来。
“嗯。”盛临不太好意思地应了。
汤舒满心饱胀起来,被好奇心撑地难受,“你叫什么?圈外人?”易庭大制片是这么说的。
盛临:“???”
谁说的?
想了想,算了,她不混国内的圈子,姑且算圈外人吧,“嗯,是。”
她沙哑着声,说话带着鼻音,那边的人怎么也听不出是谁,连一点熟悉度都没有。
即使人现在正在卧室里吃着水果看一部领衔主演为“盛临”的美剧。
汤舒心情好极了,即使没问出来名字,圈外人名字不名字的就不重要了,“易渡呢?我有事找他。”
“他去开车了。”盛临微微一笑,仰头看看天上连成一片的星斗。
“哦,这是带女朋友出去玩了呀。”她哼笑,想着那个性子冷到极致的人,女朋友面前,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呢,“那你告诉他,待会回来马上给我打电话,我有事找他。”
盛临挑了挑眉,急事吗?“什么事?方便说吗?”
“他前两天答应回来参加慈善晚宴,刚刚特么又反悔了,我等着收拾他呢,让他待会儿给我回电话。”
盛临默了默,想起他出门时说的明天有事、得离开,然后刚刚,因为她的事,又取消行程了吗?
还没开口,身后一只手拿走她耳边的手机,对着电话道:“不去了,我没空。明天没空,现在也没空,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