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宫女愣了一下:"可是,可是大姑娘月初来给娘娘请过安了呀,不会不合规矩吗?"
倚绿拉下了脸:"我说去请你就放心去请,出了事我担着呢。"
倚绿是齐半灵陪嫁进宫来的,在凤栖宫最得脸,那小宫女自然也不敢得罪她,只好应了声朝望仙阁去了。
倚绿重新端着铜盆回到寝殿的时候,却看到裴亦辞在寝殿正中的圆桌边,朝着齐半灵的方向默默坐着。
因为背对着倚绿,她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神色。
倚绿对裴亦辞气得不行,她家姑娘原本在渭州呆得好好的,非被他一纸诏书招进了宫。
如今在宫里,齐半灵既要费心应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还要操心宫里宫外的事情,裴亦辞还嫌不够吗,非得把她家姑娘逼到这个地步!
反正,就算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她也不想给裴亦辞什么好脸色看了。
她红着眼吸口气,捧着铜盆默默回到了齐半灵床边。
她刚拿新搅好的帕子敷在齐半灵的额头上,就听到寝殿门口有动静。
回头一看,是两个太医被小太监引来了。
为首的周院判年纪一大把了,一路被小太监拽着往凤栖宫跑,被午后的太医晒得满脸都是汗。
他们顾不得擦汗,便要上前给裴亦辞请安。
却听裴亦辞沉声道:"不必多礼,尔等先去给皇后请脉。"
周院判见裴亦辞坐在那里,气势却冷得唬人,不敢耽搁,立马走到齐半灵床边,一看到齐半灵的脸色就愣住了。
怎么病成这样了?
他赶紧上前,搭上倚绿在齐半灵手上铺好的帕子,给她切起脉来。
齐半灵入宫以来,基本不怎么来太医院请太医,周院判打听到她身边有个医女一直随身伺候,心里虽有些不舒坦,但是也不敢置喙主子的决定。
可如今遇上事儿了,他一搭上齐半灵的脉,就觉得有些不简单。
他朝着另一个太医使了个眼色,让他也来给齐半灵把个脉,自己走到一边,等着那名太医的结论。
裴亦辞肃然坐在一边,看着周院判谨慎的样子,心不由地沉了沉。
就算他完全不懂医,也能看得出来,齐半灵这一病病得不轻。
那个太医也把完了脉,周院判和那个太医对了对眼色,便朝裴亦辞行礼道:"陛下,臣等没有皇后娘娘过去的脉案,还需请皇后娘娘身边的医女姑娘过来,臣等有些疑问要解。"
原本安静地站在床边阴影处的应白芙踏了一步上前:"我在。"
周院判连同那太医便走到她身边,三人低声交谈起来。
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可裴亦辞耳力本就不错,他闭着眼睛凝神听着,"颅内"、"淤血"、"刺激",这些词一个个窜进了他耳朵。
他越听越心惊,望向床上的齐半灵。
她似乎很是难受,嘴唇微张,呼吸有些急促。
看到她有些发白的唇,裴亦辞心口一钝,下意识就起身,坐到了她的床边。
倚绿本想替齐半灵换额头的帕子,见裴亦辞突然走过来,疑惑地抬头望他,却见他伸手取过齐半灵额上的帕子,在床边小凳上的铜盆里搓了搓,搅干,又重新搭在了齐半灵的额头。
裴亦辞给齐半灵敷上帕子的时候,小指无意触到了她的脸颊,发现她的脸上真的烫得像烧起来一般。
他拧紧眉头,从袖口抽出自己的帕子,也浸上凉水,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颊。
倚绿呆站在一边,看着裴亦辞就这么慢慢把帕子擦过齐半灵的脸和脖子,动作轻柔,眼睛都瞪大了。
那边周院判以及应白芙和另一位太医讨论完了,周院判便过来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此番伤寒病势凶险,臣这便去写个方子。"
裴亦辞叫住周院判:"她这次病得这么厉害,是何缘故?"
"这……"
周院判面露难色,扭头看了看应白芙,不知如何作答。
"他们不敢说,臣女敢说!"
齐浅意的声音从寝殿外传了进来,裴亦辞转眼看向门外,就见齐浅意从外快步走了进来,脸上被日头晒得通红,微微喘着气,想来是急匆匆跑过来的。
她先瞧了瞧床上的齐半灵,转而看向裴亦辞的目光就很是不满。
裴亦辞眉头一挑,刚要说话,却见她单膝跪地,略带怒气地望着自己:"陛下,钟家的事情,您帮过臣女,臣女很是感激。"
"但是,我归我,她归她。舍妹从没半点对不起陛下,也不欠您的。若您不能善待于她,望您开恩。我们齐家,不介意再多养一个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小裴:#老婆一家沉迷休夫怎么破#